四十九.送伞
他们入府那天是个阴雨天。
江南连绵的雨季到来，似乎春日的颜色都叫它冲淡了不少，就连飞檐都失了些灵动的韵味，唯独只剩下檐下的铃铛在风中摇晃低语。
街道上，河畔边，打着纸伞的人们脚步悠闲自得，在这般的氛围里，时间似乎也慢了下来。
绪眠带着百草与桑和一道下楼的时候，一出门就看见李贺润亲自站在马车前面等待。
这的确是个极其守礼的人。
“李公子。”
见李贺润的眼神投向桑和，绪眠很是自然的把桑和护到自己身后面，冲李贺润点头。
“这就是桑公子？”
他收回眼神，笑容很是得体：“久仰大名。”
桑和小小的嗯了一声，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我相公他他胆子小，让公子见笑了。”绪眠拉着桑和就往第一驾马车上走。百草作为随行的大夫，坐的是后面的一架马车。结果一拉开帘子，就看见李家老太君正坐在里面，显然已等候多时。
老人一见绪眠，眼泪又落下来了。
绪眠：“……”
她心中有些无奈，却又的确是同情这个失去了女儿的老人，故而也没说话，只是说了句见过李老太君。
“抱歉，我们这样冒冒然上门，一定是让姑娘受惊吓了吧？”
李老太君今日所呈现出来的状态十分正常，不似那一日初见之时的情绪激动，他们也明白了这位老太君也并不像是她孙儿说的那样，年纪大了识人不清，相反的，她很清醒也是知道礼节的。这也让绪眠稍微没有那么紧张了。
她知道绪眠不是李双雁。
绪眠抿着唇，坐在另一边没有做声，反倒是桑和主动在靠近李老太君近一些的那边坐了下来，作为他们二人中间的人。
他知道，绪眠就是这样，她不善于处理这种陌生人强烈的情感。
“你就是桑和吧？”
老太太笑眯眯的，一张圆盘似的面容依稀可见年轻时候的风采，看起来极为和善，在得到桑和肯定的回答后，眼神有些滑向了桑和的小腹。
桑和：“……”
“是个漂亮孩子。”
李老太君乐呵呵的收回眼神：“以前来过端州么？”她看桑和不说话，便弯了弯眼眸，莞尔一笑：“老身只是觉得与你或许有些缘分，看你感觉很是亲切呢。”
来端州。
桑和因为这个问题一愣。
因为若说真正意义上的来过端州的话，那倒还真的有一次，那一次…………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因为若说真正意义上的来过端州的话，那倒还真的有一次，那一次……
——
穿青江边。
随着一声巨响，大战之后烟尘溃散直至消弭，露出了一个跌坐在地上，看起来已经吓傻了甚至不知道去捡掉在几步之外的伞的小姑娘。
一只手垂了下来，捡起了地上掉落的纸伞，递给了那个呆若木鸡，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姑娘。
这只手很好看，骨节分明却又不是太过于粗大，那苍白的肤色为精致的玄色袖袍所包裹，叫人几乎移不开视线。
“主主主主人”
灵眺蹦了出来，刚好和一身黑衣的方楚四目相对，他看了看地上的小姑娘，又看了看方楚：“哇，主人你……”
“这是你的童养媳吗！”
方楚：“……”
“滚。”
他额头的青筋跳了跳：“没事做就去善后，别给这边上的普通人留下相关记忆”
“得嘞~”
让主人吃了瘪，灵眺小朋友显得十分快乐，蹦蹦哒哒的走了。
四下寂静，方楚这才把视线投向抱着伞，一直就没说话的小姑娘。
“你…现在是要清除我的记忆么？就像你刚刚吩咐那人一样”
那小姑娘没有抬头去看刚刚救了自己一命的人，她只是定定的看着地上的青草抱着纸伞，问道：“奶娘…究竟是被什么吃掉了？”
这句话让他微微的抬起手指又放了下去。
接到玉蛇出没的消息那会他刚好带着灵眺路过这，顺手救下了这个小姑娘，但没来得及救她身边那个约莫四十来岁的女子。
想来那就是她口中所说的奶娘了。
“是玉蛇。”
他想了想，手轻轻的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以示安抚：“一会我会让你忘记一切，你不用害怕”
“可我会忘记奶娘吗？”
小姑娘抬起头，不喑世事的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此时缀满了大颗的泪珠：“奶娘对我很好，我不想忘记她，我也不希望所有人都忘记她。”
“可是她死了。”方楚：“一直记着的话，对或者的人来说，难道不是更加痛苦的事情吗？”
“痛苦是来源于爱，而爱让我们铭记，记忆不是痛苦的，遗忘才是。”小姑娘扬起尖尖的下巴，执着而坚定的模样忽然叫他想起来了一个人。
“如果我不清除你的记忆，你会对今天的一切保密么？”
方楚蹲下身来，尽可能的让自己和对方的视线齐平：“能做到吗？”……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方楚蹲下身来，尽可能的让自己和对方的视线齐平：“能做到吗？”
小姑娘用力的点了点头。
她等着对面的男人说话，可方楚只是看着她不说话，让她有些疑惑。
“我……我就是，还想问问你的伞是在哪买的。”方楚捏了捏自己的耳垂，并不知道自己耳垂连着脖颈红了一大片，他只是认真的解释道：“我想…买来送人。”
“您是要送给心上人的吧？”
小姑娘听到这话长出了一口气，此时倒多了些与年龄相符的灵动，她见方楚不说话，将自己怀里的伞塞了过去：“这是我自己做的！我们家！做伞可是很厉害的，收了我做的伞灯，你和你的心上人一定会长相厮守，永不分离。”
——
马车碾过石板的声响，又把桑和的思维瞬间回到了现实当中。
昨日灵动俏丽的豆蔻少女，如今也成了沉稳持重的一府当家人，就好似那时候收到的伞灯，如今也随蔻如一道去了。
桑和在这时候才忽然有了那么一点儿真实的，人类所经常感叹的岁月人易老的体验。
他忽然觉得心中寂寥。
“老啦老啦，见了年轻人便心中欢喜，你莫要介怀。”
李老太君的伤怀思念也就是一瞬，这会就已经调整了情绪：“绪眠姑娘，你们这一趟来端州所为何事？不知老身有没有什么能够帮上忙的。”
“我们是为伞灯集市而来。”
绪眠接过话，满眼温柔的看着桑和：“他一开始有了孩子的时候我们担心他的身体，就在家待了许多日子，但他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之前听说了端州这有个伞灯集会，好奇的不得了，非要来，我们这才一路南行来了端州”
“喜欢伞灯啊？”
李老太君闻言有些惊喜：“好说，这些都好说，你们先安心回府里面住下，算来离集会也没多少日子了，到时候让贺润，贺顺陪着你们去，你说是不是啊贺润”
后半句她是贴着车壁说的，是为了叫外面的人听见自己的声音。
“孙儿一定陪着姑娘去好好逛一逛集会。”
车外的李贺润骑着高头大马，随着御马的动作，传进来的声音也有些摇晃。老人家满意的笑了笑，绪眠也出于礼节性的说了句谢谢，却没注意到一边的桑和不知何时皱起了眉。
－－－－－－题外话－－－－－－
有人吃醋了，是谁我不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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绪眠带着百草与桑和一道下楼的时候，一出门就看见李贺润亲自站在马车前面等待。
这的确是个极其守礼的人。
“李公子。”
见李贺润的眼神投向桑和，绪眠很是自然的把桑和护到自己身后面，冲李贺润点头。
“这就是桑公子？”
他收回眼神，笑容很是得体：“久仰大名。”
桑和小小的嗯了一声，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我相公他他胆子小，让公子见笑了。”绪眠拉着桑和就往第一驾马车上走。百草作为随行的大夫，坐的是后面的一架马车。结果一拉开帘子，就看见李家老太君正坐在里面，显然已等候多时。
老人一见绪眠，眼泪又落下来了。
绪眠：“……”
她心中有些无奈，却又的确是同情这个失去了女儿的老人，故而也没说话，只是说了句见过李老太君。
“抱歉，我们这样冒冒然上门，一定是让姑娘受惊吓了吧？”
李老太君今日所呈现出来的状态十分正常，不似那一日初见之时的情绪激动，他们也明白了这位老太君也并不像是她孙儿说的那样，年纪大了识人不清，相反的，她很清醒也是知道礼节的。这也让绪眠稍微没有那么紧张了。
她知道绪眠不是李双雁。
绪眠抿着唇，坐在另一边没有做声，反倒是桑和主动在靠近李老太君近一些的那边坐了下来，作为他们二人中间的人。
他知道，绪眠就是这样，她不善于处理这种陌生人强烈的情感。
“你就是桑和吧？”
老太太笑眯眯的，一张圆盘似的面容依稀可见年轻时候的风采，看起来极为和善，在得到桑和肯定的回答后，眼神有些滑向了桑和的小腹。
桑和：“……”
“是个漂亮孩子。”
李老太君乐呵呵的收回眼神：“以前来过端州么？”她看桑和不说话，便弯了弯眼眸，莞尔一笑：“老身只是觉得与你或许有些缘分，看你感觉很是亲切呢。”
来端州。
桑和因为这个问题一愣。
因为若说真正意义上的来过端州的话，那倒还真的有一次，那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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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手垂了下来，捡起了地上掉落的纸伞，递给了那个呆若木鸡，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姑娘。
这只手很好看，骨节分明却又不是太过于粗大，那苍白的肤色为精致的玄色袖袍所包裹，叫人几乎移不开视线。
“主主主主人”
灵眺蹦了出来，刚好和一身黑衣的方楚四目相对，他看了看地上的小姑娘，又看了看方楚：“哇，主人你……”
“这是你的童养媳吗！”
方楚：“……”
“滚。”
他额头的青筋跳了跳：“没事做就去善后，别给这边上的普通人留下相关记忆”
“得嘞~”
让主人吃了瘪，灵眺小朋友显得十分快乐，蹦蹦哒哒的走了。
四下寂静，方楚这才把视线投向抱着伞，一直就没说话的小姑娘。
“你…现在是要清除我的记忆么？就像你刚刚吩咐那人一样”
那小姑娘没有抬头去看刚刚救了自己一命的人，她只是定定的看着地上的青草抱着纸伞，问道：“奶娘…究竟是被什么吃掉了？”
这句话让他微微的抬起手指又放了下去。
接到玉蛇出没的消息那会他刚好带着灵眺路过这，顺手救下了这个小姑娘，但没来得及救她身边那个约莫四十来岁的女子。
想来那就是她口中所说的奶娘了。
“是玉蛇。”
他想了想，手轻轻的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以示安抚：“一会我会让你忘记一切，你不用害怕”
“可我会忘记奶娘吗？”
小姑娘抬起头，不喑世事的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此时缀满了大颗的泪珠：“奶娘对我很好，我不想忘记她，我也不希望所有人都忘记她。”
“可是她死了。”方楚：“一直记着的话，对或者的人来说，难道不是更加痛苦的事情吗？”
“痛苦是来源于爱，而爱让我们铭记，记忆不是痛苦的，遗忘才是。”小姑娘扬起尖尖的下巴，执着而坚定的模样忽然叫他想起来了一个人。
“如果我不清除你的记忆，你会对今天的一切保密么？”
方楚蹲下身来，尽可能的让自己和对方的视线齐平：“能做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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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用力的点了点头。
她等着对面的男人说话，可方楚只是看着她不说话，让她有些疑惑。
“我……我就是，还想问问你的伞是在哪买的。”方楚捏了捏自己的耳垂，并不知道自己耳垂连着脖颈红了一大片，他只是认真的解释道：“我想…买来送人。”
“您是要送给心上人的吧？”
小姑娘听到这话长出了一口气，此时倒多了些与年龄相符的灵动，她见方楚不说话，将自己怀里的伞塞了过去：“这是我自己做的！我们家！做伞可是很厉害的，收了我做的伞灯，你和你的心上人一定会长相厮守，永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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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碾过石板的声响，又把桑和的思维瞬间回到了现实当中。
昨日灵动俏丽的豆蔻少女，如今也成了沉稳持重的一府当家人，就好似那时候收到的伞灯，如今也随蔻如一道去了。
桑和在这时候才忽然有了那么一点儿真实的，人类所经常感叹的岁月人易老的体验。
他忽然觉得心中寂寥。
“老啦老啦，见了年轻人便心中欢喜，你莫要介怀。”
李老太君的伤怀思念也就是一瞬，这会就已经调整了情绪：“绪眠姑娘，你们这一趟来端州所为何事？不知老身有没有什么能够帮上忙的。”
“我们是为伞灯集市而来。”
绪眠接过话，满眼温柔的看着桑和：“他一开始有了孩子的时候我们担心他的身体，就在家待了许多日子，但他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之前听说了端州这有个伞灯集会，好奇的不得了，非要来，我们这才一路南行来了端州”
“喜欢伞灯啊？”
李老太君闻言有些惊喜：“好说，这些都好说，你们先安心回府里面住下，算来离集会也没多少日子了，到时候让贺润，贺顺陪着你们去，你说是不是啊贺润”
后半句她是贴着车壁说的，是为了叫外面的人听见自己的声音。
“孙儿一定陪着姑娘去好好逛一逛集会。”
车外的李贺润骑着高头大马，随着御马的动作，传进来的声音也有些摇晃。老人家满意的笑了笑，绪眠也出于礼节性的说了句谢谢，却没注意到一边的桑和不知何时皱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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