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50_病美人他心口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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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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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蛮荒霸主,名不虚传。

  送走了胡雨,百里长珩独自在屋里静坐。

  日头西移,斜斜通过窗棂漏进屋里,打在花瓶里那几只支粉白娇艳的芍药上。

  芍药感受到阳光,在花瓶里小小摇曳几分,一片不太规矩的花瓣随着风摇摇晃晃飘至百里长珩的身边。

  百里长珩松愣抬手,似乎想要去摸摸那片花瓣。

  就在这时,魔迭着急忙慌冲进屋内,直奔桌前拿起水壶猛灌。

  百里长珩攸然回神,手落回膝头,笑着抬眼,“这是怎么了?”

  魔迭灌够了水,缓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摆摆手,面色并不好看,“今日午后送你出了虹桥后本来打算去找长随的,可谁知,才上街不久我就受到了影魔的召唤。”

  “也怪我,脖子上的项圈一直没动静我也忘了,谁知他今儿突然召所有下属。”

  “没办法,我只能去了一趟,可真是吓死我了,跪在角落里大气不敢出,生怕他想起了那日是我从他手上接过了你。”

  百里长珩真诚感谢,“此事难为你了。”

  魔迭心有余悸,“幸好他受伤不轻,出来训话的不是本人,而是他手下护法,反正呢,大意就是要我们北迁,迁去岩浆深处,我猜测他约莫是想休养生息,以待来日。”

  魔迭接着说,“在那儿折腾许久后,我闲着没事,想着来一趟魔都不能亏了,就想去归早的地盘转一转。”

  百里长珩剥了个橘子递过去,“你进去了?”

  魔迭非常理所当然接过自家主君给她剥的橘子,一瓣一瓣往嘴里放,“没,归早的地盘铁桶一块,我转了四个城门入口,都不太行。”

  “明里守门的魔卫都有四境,暗里还不知道有多少高手呢!他们如此谨慎,定然在谋图什么大事,可惜我被压制后只有五境,为了这条小命,不敢贸然进入查看。”

  “不去是对的。”百里长珩抬手画阵,在魔迭吃了橘子站起来的那一瞬打入她的体内。

  魔迭震惊眨眼。

  金色的八芒星入体,那股禁锢自己魔功的灵力迅速被阵法包裹送出体外,魔迭体内魔功攀升,她伸出手,七境大魔的实力在掌心汇聚。

  魔迭长舒一口气,闭眼享受了一小会,这种魔功充盈的感觉她已经许久没有体会了。

  尔后她睁眼,单膝落地,“多谢主君!”

  百里长珩将八芒星纳入体内,扶住魔迭的手,弯眉笑道,“你为我办事多年,我却没能给你什么,小小心意,快起来吧。”

  魔迭站了起来,“那是否要属下再去探一探那归早的魔宫?”

  百里长珩摆手,“不必。”

  “通知涅野一声,让他派人去,魔都的事,咱们不要插手,被涅野那边知晓了,会说咱们越俎代庖。”

  百里长珩起身,“现在先送我回虹桥。”

  “白日里长随不打一声招呼出了门,夜里总该归家,我想去虹桥等他。”

  魔迭叹了口气,“行吧。”

  两人乘法器,直接从半空中掠回了虹桥。

  魔迭陪着百里长珩上楼,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住脚,“你用过饭了吗?”

  “晚饭还未。”百里长珩头也不回上了二楼,踏入长长的廊道。

  魔迭追上去,“午饭呢?”

  百里长珩想了想,“也没。”

  百里长珩从屋里推着自己的轮椅进入甲板,迎着风坐着。

  魔迭站在他面前半晌才道,“昨晚折腾阵法和同盟事宜,你没时间用晚饭,今天一天,你也没用饭,你是怎么,长随一不在,你就要辟谷是吧?”

  百里长珩抬首,“你又怎知我没有辟谷?”

  “留着点灵力对付寒毒吧。”魔迭翻了个白眼,“即便现在天热了,但是这儿临海,又近夜,风大着呢,主君珍惜点儿自己的身子吧,属下去给你取披风和吃食。”

  百里长珩喊住她,“别去,等会长随回来了,瞧见我如此,也许就不舍得同我生气了。”

  百里长珩催促,“你也赶紧走,让我自个儿坐会。”

  魔迭张了张嘴,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堂堂蛮荒霸主,竟沦落到卖惨来讨好。

  可偏偏啊,长随就吃着套。

  人两口子的事,魔迭也不想多说什么,转身下楼,顺口让手底下的魔传扬出去,说主君见不到长随大人,茶不思饭不想,还上甲板吹风。

  事情越传越离谱,等传到长随的耳朵里,已经变成了,主君见不到长随大人,吃不下睡不着,血吐了三次,现在竟然上了甲板想要跳往生海。

  长随:“……”

  半个字他都不信。

  百里长珩是什么人。

  从不被情感左右的狠人。再说了,他长随不过是主君手下一把剑,何德何能,主君会为了他不吃不喝?还吐血?还跳海?

  也不知这荒唐话谁传出来的。

  嘴上说着不信,脚却违背主人的意愿,自发地拐过湿漉漉的石板路,踏上了前往一线天的路。

  才靠近往生海,长随就瞧见了孤零零坐在甲板上的百里长珩。

  长随飞身而上,落在甲板上,离百里长珩有十步之遥。

  夕阳沉入往生海,天逐渐昏黑。海浪滚滚,散发着莹蓝的光。

  长随遥遥看过去。

  他记得,百里长珩说过,这往生海里只生养着一种生物,这种东西像是水母,有大大的透明的盖,底下生着数不清的带着刺的触手。

  她说这种生物是人的魂魄化成的。

  往生海之所以叫做往生海,不仅仅因为入此海者无有生还,还因为人死后会不由自主飘荡至此处,化作一只巨大的水母,顺着海水往下,飘至世界的尽头。

  有些执念强盛的,不愿随着大流涌向这个世界的尽头,就会停留在这往生海,一年,两年,百年,直到执念消散,才会离开这个世间。

  此刻整片海域全是莹蓝的,它们……是否都有着自己割舍不下的东西呢?

  那时候长随还小,被百里长珩抱在怀里,扬起脑袋问,“是不是每个人都会化作水母呢?”

  “会啊。”百里长珩那时候同他说,要是他死了,也会飘荡到此处。

  小小的长随那时候还很天真,固执地反驳,“长珩才不会死,长珩会活好久,活到天地倾塌。”

  长珩笑,“那不是老怪物了。”

  后来百里长珩哄了小长随许久,小长随才不情不愿承认,百里长珩以后也会化作大水母。

  那时候小小的长随拽着百里长珩的袖袍,撅着嘴说,“就算长珩化作大水母,也是最漂亮的一只,我一定能一眼就认出来。”

  现在想想,可真是荒唐。百里长珩说不定什么执念也没有,一入往生海就飘走了,哪里轮的到他来寻。就算他有什么执念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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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了水母,这往生海水母千千万,一眼看不到头,他又有什么本事,一眼就认出来呢?

  长随默了默,没靠近,也没出声。

  夜里风大,百里长珩的单衣被风鼓起,显得他异常单薄。

  他站起身,单手抓住栏杆。

  长随想起了自己听见的荒唐言说,双腿不由自主上前,等他回过神来,自己已经拽住了百里长珩的手腕。

  真是昏了头了,百里长珩怎么可能跳海?

  长随松手退后一步,俯身行礼,“主君。”

  百里长珩有些失落,他不着痕迹摸了摸自己被长随拽过的手腕,“回来了?”

  长随嗯了一声。

  尔后便是长久长久的沉默。

  两人皆不知道该说什么。

  风越来越大,黑云滚滚,瞧着像是要下雨。

  长随率先打破沉默,“要下雨了,属下先推主君进屋吧。”

  百里长珩眨了眨眼,茫然地想,他说什么?属下?

  长随从没这么称呼过自己。

  他这么说,是要跟自己划清界限,告诉自己君是君,臣是臣了么?

  “主君?”长随看百里长珩没反应,又喊了一声,“主君请坐。”

  百里长珩稀里糊涂坐上轮椅,大脑里灌入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前长随都是强硬把自己按上轮椅的,什么时候这么恭敬了?

  尔后又想,这不是你自作自受么,不是你做主要解开生死契么?不是早就明白长随对你只不过是契约影响么?

  现在这样不是很好?长随不再视你如世界,不再喜欢你,以后你死了,也许难过一小会就忘记了,将来会娶妻生子,也许还会带着妻儿来你坟头祭拜。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是我想要的吗?百里长珩茫茫然反问。

  百里长珩被推进房间。

  长随在香炉里燃上安神香,推门出去。

  “长,长随,你去哪儿?”百里长珩听见脚步声远离,急急忙忙站起,“你去哪儿?”

  “属下去给您做晚膳。”

  做晚膳啊。

  百里长珩重新坐回去。

  长随出去后魔迭自窗户翻了进来。

  百里长珩像是溺水中的人抓住救命稻草,猛然抓住魔迭的手臂,“魔迭,你说,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魔迭轻声道,“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百里长珩换了片刻,松开拽住魔迭手臂的手,松愣道,“是啊,是我想要的。”

  “可是为什么,我会这么难受呢?”

  “比我得知我中了寒毒,命不久矣的时候还难受呢?”

  魔迭怜悯地瞧着百里长珩。

  许久,她说,“你要是舍不得,你就告诉他,也许……他心里还是有你的。”

  要吗?

  百里长珩问自己。

  要。百里长珩的内心在疯狂叫嚣。

  但是他说出口的却是,“不了。”

  百里长珩最是擅长藏起自己的脆弱,就这么一会儿,他又戴上了自己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面具,“筹谋良久,如此这般也许是最好的结局。”

  百里长珩冷淡道,“我与长随,此后便是君臣。”

  “你确实狠心。”魔迭观察半天瞧不出百里长珩半点不舍的表情,踱步出门,“蛮荒霸主,名不虚传。”

  作者有话说:

  极限拉扯;

  我们调了课,从今儿起我没有周末了!我周末都要上课了,呜呜呜-好难受啊

  第42章

  “背着长随和你私会,可不就是偷情。”

  魔迭自百里长珩房里出来后径直去了后厨。

  长随正敛着眉目在切鱼片。

  他的刀工极好,厚厚的鱼肉被切成薄如蝉翼的一片又片,魔迭随手捏了一片放进嘴里。

  太薄,入口即化,没尝出什么味道来。

  魔迭找了个椅子坐下,想了想后说,“昨夜那件事……”

  “是我的错。”长随打断魔迭的话,“此后以后别提了。”

  “你身上的生死契已解,百里长珩身侧又从来不缺守卫,你若真对他无意,何不早点离开?”魔迭撑着脑袋道,“你从没欠过他什么,真不必一直守着他,你可以去干你喜欢的事啊。”

  长随抬眼扫了魔迭一眼,热油,将切好的鱼片倒入。

  鱼片一入锅,冒出刺啦啦的声响。

  长随在这声响中回,“快了。”

  快了?什么快了?

  魔迭还没弄明白,长随已经把最后的鱼片捞上盘,用食盒将三菜一汤装好,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留下魔迭一魔独自面对一片狼藉的后厨。

  魔迭觉着长随在拒绝交流。从前长随话也不多,但是有问必答,从不像这样,语焉不详随便说两个字就走。

  像是有一道看不见摸不着的门,将长随和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分开。

  心门已关,魔迭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魔迭夹在两人中间,她很清楚地知道两人都还喜欢对方,可是碍于种种原因,皆不说出口,还要装作什么都没有一样。

  她瞧着都别扭。

  长随敲门,得到了允许才进屋,他行礼后将灯点上,推着百里长珩来到桌前,将食盒里的饭菜取出来。

  一碟青菜,一碗蛋羹,一盘竹笋炒肉和一碗鱼片汤。

  都是家常菜,长随取了筷子往百里长珩手里塞,尔后道,“主君用膳吧,属下去打扫后厨。”

  百里长珩捏着筷子张了张嘴,“你吃过了吗?”

  “未曾。”

  百里长珩捏着筷子转了两圈,小心翼翼道,“坐下一起用点吧。”

  长随躬身行礼,“多谢主君美意,属下还要打扫后厨,就不……”

  太恭敬了,百里长珩心里实在是太难受了,就像是有人给了他一拳,这一拳外表看起来没伤,连红痕也没落下,可内里,血肉已碎。

  百里长珩受不住这种氛围,他没听下去,摆摆手让长随出去。

  长随深深看了百里长珩一眼,悄声退下。

  门吱呀一声关上,百里长珩撑起的脊背砸在轮椅的靠背上,寒毒肆无忌惮的蔓延,百里长珩却生不出半点反抗的心思。

  他任由寒毒冻上他的耳朵,冻上他的双腿,冻僵他的双手。

  百里长珩抬手,试图去夹什么,可才抬起手,筷子就从手间落了下去,「噼啪」砸在地上。

  百里长珩愣了愣,躬身去捡。可他看不见也听不见,他不知道长随给的筷子落到了哪里。百里长珩尽力摸索,附近摸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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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遍也没有筷子,百里长珩想往远处摸摸,一个不查,整个人从轮椅上摔下,膝盖猛然磕在冰冷的地上,疼的百里长珩白了脸。

  百里长珩摔倒在地上,终于摸到了那一双筷子。他抓住筷子塞进怀里,整个人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半天不动。

  百里长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如此,不就是一双筷子吗,掉了喊人来捡,或是换一双,不就行了,何至于此?

  可他明明清楚,却还是这般做了,弄得自己狼狈至此。

  直到听见外边传来脚步声,百里长珩才急急忙忙转动灵核压下寒毒的蔓延,起身坐回轮椅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给自己盛了一碗鱼汤。

  长随敲门后进来,皱了皱眉,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着,这屋里比刚刚他离开时冷了许多。

  长随看向百里长珩。

  百里长珩正在安安稳稳喝鱼汤,瞧不出半分不对,“不是说打扫后厨去了?怎能这么快就回来了?”

  长随默了片刻,“魔迭扫过了。”

  百里长珩哦了一声,悄悄转动灵核活动手腕,他绝不愿让长随知晓刚刚那事。

  长随等百里长珩吃完了,扶着人上床后回去收拾碗筷。

  百里长珩靠在床头,没话找话,“胡言……死了。”

  长随一顿,没能想起来那是谁。

  对于这种不重要的人和物,他向来是懒得记,现在想不起来胡言是谁,不知如何搭话,只能沉默着收拾东西。

  而在百里长珩看来就是长随连与他谈话都嫌浪费时间。

  百里长珩偏了偏头,实在是不想接受,脆弱的喉结滚了滚,他缓了口气,疲惫道,“收拾了东西你就出去吧。”

  长随应了一声,提着食盒离开。

  屋内又重新安静了下来,百里长珩拥着被子坐在床头,竖着耳朵听外边的动静。

  脚步声远去,外边安静了一会儿骤然响起了敲门声。

  一股魔气票进屋内。

  百里长珩敛了眉目,披上外衣,“进。”

  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魔侍推门进屋,跪在百里长珩面前,“大人,魔主遣奴来服侍大人。”

  百里长珩挥挥手示意他起来,可有可无道“爱跟着便跟着吧。”

  魔侍起身,悄无声息融入灯火照不见的黑暗里。

  百里长珩叹了口气,脱了外衣往被窝里一钻,非常想长睡不醒,一了百了。

  长随收拾了碗筷回到后厨,魔迭从他手里接过食盒,“你去吃点东西,我来洗碗。”

  长随一言不发,从魔迭手里抢回食盒,放在小桌子上将里边的菜一一端出来。

  和平常一样,即便只做了三个菜,百里长珩也只是每样吃了一点点,捡着边上吃,若是不仔细看,可能都会觉着这些菜没人动过。

  长随非常自然从出轨里的取出新的一份新的碗筷,给自己盛了碗汤。

  魔迭:“……”

  对不起,是我打扰了。

  魔迭没再管长随,从窗户翻进百里长珩的屋子,一眼就瞧见了低调立在角落处的魔侍。

  魔迭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了许久,皆看不出这位魔侍有什么熟悉的地方,可她就是有一种古怪的知觉,这魔……她见过。

  百里长珩从被窝里探出个头来,“有门为何天天翻窗?整的跟偷情似的。”

  魔迭笑了,“背着长随和你私会,可不就是偷情。”

  “滚。”百里长珩笑骂一声,坐起身来,“说吧,大半夜闯我卧房,到底何事?”

  “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些闲。”魔迭件了个凳子坐下,朝着角落里的魔侍努努嘴,“那位涅野魔主不放心你?怎么还派了个耳朵来?”

  “说是保护我,任我差遣。”

  魔迭哼哼两声,“理由罢了,实际上是监视吧。”

  百里长珩不以置否,只说,“没事便出去,等会长随会来,被他瞧见咱两在一个屋不好。”

  魔迭叹了口气,摇摇头站起身,“是,属下告退,您等您的意中人吧。”

  魔迭走后没多久,长随果然回来了。

  他一进门,也发现了在角落的魔侍,百里长珩以为长随会发火,会把魔侍赶出去,他都已经做好了准备跟长随吵一吵,然后让长随把不开心和委屈都发泄出来,再哄一哄。

  可长随只是面色不虞盯着魔侍看了一会,便转头朝着百里长珩行礼,“主君,属下来替您点安神香。”

  百里长珩的期待再次落空,赌气似的道,“不用,出去。”

  长随顿了顿,也不太明白百里长珩这又是生哪门子气,他想了想,还是往香炉里填了香才出去。

  长随出去后也没走远就靠在百里长珩的门边上,抱着剑发呆。

  走廊上只有百里长珩的房门前点了烛灯,别的地方都是黑黝黝的一片。

  长随的影子划过走道爬上对面墙壁随着烛火摇曳轻轻晃动。

  虹桥的夜里很安静,安静到长随能听见往生海浪翻滚的声音,还能隔着屋子听见百里长珩均匀的呼吸声。

  长随明明知道这儿很安全,百里长珩不会出半点事,但是他还是不愿意换个房间休息,反正……换个房间也睡不着,反而站在百里长珩门口,听着百里长珩的呼吸声,他有了睡意。

  长随闭上眼迷迷糊糊地想,百里长珩呼出的气每次都带着微微的凉意,打在他的颈脖上有些痒,非常不舒服,但是百里长珩却非常喜欢这样,他说,看小长随在他怀里蹭来蹭去,他非常开心,寒毒都不疼了。

  听了这话的长随信以为真,就这么任由百里长珩将下巴抵在他的颈脖上,起先是非常不习惯,一爬上床,还没进被窝,长随先红了耳朵,时间长了,他倒是脸皮厚起来了,不仅习惯了,还有些依赖。

  半夜里下起了雨,噼里啪啦砸在外边的甲板上,凉风从帘子间的缝隙中钻进来,冻的长随一个激灵。

  他稍稍站直了身子,给墙上的壁灯填上点灯油后想了想,还是敲响了百里长珩的门。

  里边没声音,怕是睡熟了。

  百里长珩向来不锁门,长随小心翼翼推开房门往里瞧了一眼。

  因着百里长珩看不见,他屋里的灯向来是整夜整夜地燃着,长随轻易瞧见了床上那位只露出小半张脸的百里长珩。

  长随悄声走进去,搓热了手伸进被子里摸了摸百里长珩的手。

  这不摸不知道,一摸吓一跳,百里长珩的手像是结冰了一样冷。长随再仔细看百里长珩的脸,这才发现他的眉间已经结了些薄薄的霜。

  长随手摸上百里长珩的额头,滚烫的厉害。

  这下长随可管不了这么多了,赶紧将人扶起来,“主君?百里长珩?长珩?”

  长随喊了好几声,百里长珩也只是皱了皱眉,没有要醒的意思,外边风大雨大,就这样带着人出去显然不现实,而且……医师住哪儿他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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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长随从后厨出来的时候碰见了魔迭,魔迭说自己回去了,让长随守着,现今这虹桥上就只有他与百里长珩两个人。

  长随管不了什么君君臣臣,坐上床脱了外衣把人往自己怀里塞,试图直接把百里长珩长珩整个人塞进他的胸膛里去。

  可惜塞不进,百里长珩依旧是双手双脚冰冷,额头滚烫。

  长随正焦急着,眼角却突然扫进来无声无息立在角落里的魔侍。

  魔侍看长随盯着他,自黑暗中出来,半跪在地上,“是否需要奴去通知魔主大人?”

  “快去!”

  长随低声吼完,低头焦急地去摇百里长珩,“长珩别睡,起来陪我说说话,长珩,长珩别睡。”

  百里长珩被摇的实在难受,迷迷糊糊睁眼,瞧见一张俊俏的面庞。

  作者有话说:

  晚安安-哎呀好像看见了呢——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百里长珩,是你先招我的。”

  少年看起来遇见了解决不了的事情,神色紧张。他眉峰微微蹙起,一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向上翘起的眼尾还带着一抹红痕,就连鼻尖也粉红粉红的。

  百里长珩眯着眼瞧着俊俏的少年,他抬起手,冰凉的指尖准确地碰上少年的眼角,百里长珩此刻已经不大清醒了,少见地露出了些许少年时的风流做派,“这是哪儿来的俊俏少年郎?怎生要哭了?”

  “别哭,哥哥疼你。”

  此话不说,长随还没什么想哭的意思,一出,长随却控制不住,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砸在百里长珩另一只手的手背上。

  长随不可遏制地想起,这话还是两年前,他与百里长珩情意最浓时百里长珩在黑暗中哄诱他时说的。

  那时候房屋破败,两面漏风,蛮荒独有的滚烫热气从外边飘进屋里,两个血气方刚的少年滚在一张狭小的木板床上。

  百里长珩在黑暗中吻过他的眼角,吻过他脸颊上的热汗,也舔过他的鼻尖,他们在黑暗中唇舌纠缠,缠绵悱恻。

  长随本以为他们会一辈子如此,可现在想想,却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

  泪珠滚烫,百里长珩无意识蜷了蜷手指,鸦黑的羽睫颤了颤,他无措地摸上长随的面颊,替他把泪痕擦走,“长随不哭。”

  长随一把将百里长珩按进自己的胸膛,才藏了一日的心思暴露在灯光下,长随想,这辈子,他怕是离不开百里长珩了。

  百里长珩被他按的生疼,不满地挣扎,双手按上长随的肩膀,试图从他怀里出来。

  百里长珩用力想要挣脱,长随更是用力,将百里长珩牢牢按住,他不想让百里长珩离开他片刻,至少今夜不想。

  长随不想知道今夜百里长珩是昏了头还是被夺了舍,反正,今夜的百里长珩,属于他。

  即是明日他们又会变成白日里那般疏离也没关系。昙花一瞬,一瞬便是永恒。

  长随的眼尾红的滴血,他发狠道,“百里长珩,是你先招我的。”

  百里长珩迷迷糊糊应了一声,一个翻身,将长随压在身下,双唇碰上长随通红的鼻尖,百里长珩下意识舔了舔,“你好热啊。”

  手脚快冻到无知觉的百里长珩一朝遇上滚烫烫的火炉,二话不说开始扒人家衣服。

  长随气血上涌,被这一下给舔懵了,脑子里胡乱的想,我在干什么?我要干什么?

  百里长珩早就烧糊涂了,发现长随不太配合,眉头一皱抓了自己腰间的带子给长随一捆,等长随从混乱的思绪中抽出意识来时,他的双手已经被被百里长珩捆好了。

  “百里长珩!”长随像是才清明了过来,懊恼自己刚刚那胆大包天的想法,百里长珩烧昏了头他又没烧昏头,怎能跟着胡闹?

  要是闹出了什么事情,他指定后悔一辈子。

  长随皱着眉挣扎,吼道,“你还在发烧,不能……”

  百里长珩听不进去半点话,抓着带子一扬,直接给他捆在了床头的柱子上。

  紧接着,百里长珩撕了长随身上质量不太好的衣裳,双手一抬,直直按了下去。

  长随猛然瞪大眼睛,被冻的一激灵,百里长珩却满意地眯起了眼睛。

  百里长珩似乎还不满意,压住长随的双腿俯身向下,长随瞪大了眼睛胡乱想,发热了的话做这种事会不会……

  “砰!”

  百里长珩的大门猛然被撞开,魔迭和涅野着急忙慌冲进来,百里长珩和长随骤然看过去,一位眼角发红,明明处于弱势还非要装出一凶狠样,另一位面目温和,眼底却藏着浓厚的杀意。

  八目相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谁更尴尬。

  涅野:“……”

  魔迭:“……”

  长随:“……”

  百里长珩∶“滚!”

  魔迭瞬间低头,揽住涅野想要往前走的脚步,“对不住,走错了。”

  话音未落,魔迭扯着涅野闪了出去,抬手关门,一气呵成。

  魔迭心有余悸,“吓死我了。”

  谁能想到傍晚还要分道扬镳的两人半夜又躺一张床去了,还玩的挺花。

  “干柴烈火,年轻人血气方刚。”魔迭唏嘘。

  “谁能想到,平日里温温和和的小美人在床上竟然如此烈,还是上面那个,倒是那位冷面杀神,出乎我意料啊。”涅野摸了摸下巴,“杀神化作小奶猫的样子,也别有一番风味呢。”

  长随假装凶狠的喊叫和挣扎声不停,紧接着又传来一声不一样的剧烈的响动,长随高亢地喊了下便没了声,接着一些低低的、不可言说的声音替代了挣扎和喊叫。

  这声音太过甜腻,勾的人心火直往上窜。

  “我算是知晓小美人为何喜欢他了。”涅野感叹一句,不再听下去,掉头离开。

  “魔主去哪儿?”魔迭忍不住发问。

  涅野摆摆手,“找几个小美人泄火!”

  魔迭抽了抽嘴角,看了眼紧闭屋门,骂骂咧咧在墙角蹲下,捂着耳朵念清心咒。

  直到天蒙蒙亮,屋里才安静下来。

  魔迭顶着两个黑眼圈麻木起身,推开百里长珩的屋门。

  里边飘出来的涩气熏了她一头一脸,魔迭停了片刻,散了散味才进去。

  屋内的油灯烧了一夜已经熄了,厚厚的窗帘遮着光,魔迭借着走廊里不大明亮的光大概扫了眼里间。

  言语形容不出,只能说,一片狼藉。

  魔迭念了好几声「非礼勿视」这才小心翼翼绕过乱七八糟散在地上的碎布料来到床头。也不知他们昨晚到底干了什么,床帘都给他们撕了。一半可怜兮兮挂在床脚,一半落在地上,魔迭不敢去看什么可疑液体,先是抬手摸了摸百里长珩的额头。

  还好,不烧了。

  魔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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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了口气,绕到另一边,抬手去解捆着长随的衣带。

  别看百里长珩昨夜烧迷糊了,手下动作却不含糊,加注了灵力的腰带捆的严严实实,一个晚上长随也没能挣开。

  魔迭一动手,长随瞬间就睁了眼,眼底清明,不见半分疲态,魔迭尴尬缩回手,指了指长随上扬的手臂,“我给你解开……”

  长随听罢,闭上眼又睡了过去。

  魔迭确信他睡过去了。

  刚刚那怕是长随在蛮荒那么多年来的习惯,一有人近身,他就会迅速睁眼,不管自己多累多困多难受。

  魔迭心里唏嘘手上不停,替长随解开后还拉了拉被子,挡住一胸口暔渢的青青紫紫,退了出去。

  至于屋内的狼藉,就等他们醒了自己收拾吧。

  魔迭可不乐意去收拾人欢好后的屋子。

  外边的雨不知何时停了,魔迭慢悠悠晃出去,欣赏了片刻海景,呼吸了新鲜空气,心底的阴霾一扫而空,一抬头瞧见了立在桅杆上魔侍。

  大白天的,魔侍也把自己从头到脚裹了起来,不仅带着宽大的帽兜,还扣了漆黑的铁面具,全身上下无半点皮肤裸露在外。

  魔迭有些好奇,这魔到底是有多见不得光,要如此装扮自己?

  魔迭垫了垫脚,“诶!你叫什么?”

  魔侍一言不发,就像没看见魔迭这魔。

  这整座虹桥,还没人敢不把她魔迭当回事。魔迭来了兴致,脚尖一点轻飘飘跃上桅杆,立在另一边上,下巴微抬,“本大人同你说话呢!听不见是吧!”

  那魔侍还是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蛤?”这不会也是个哑巴吧?又或者是个又聋又哑的?

  魔迭顺着桅杆去到魔侍所在的一边,抬手在魔侍面前挥了挥,发现对方没反应后大了胆子,扬手就要揭魔侍的面具。

  魔侍眼疾手快往后一仰,避开魔迭的爪子后他后退了一步,继续一动不动站在那儿。

  “呆子。”魔迭翻了个白眼,“我魔族怎会生出你这种呆子来!”

  “今儿你不让本姑娘看,本姑娘还偏就要看!”魔迭脚下瞬移,劈手去夺魔侍的面具。

  魔侍再次往后一退,魔迭不服,抬手就朝着魔侍劈了过去。

  魔侍的境界实力与魔迭相当,他抓住魔迭的手腕,把人往甲板一甩。

  魔迭在甲板上滚了几滚半跪起来,目光凶狠,除了那几位大人物,很久没人赶这么对她了。魔迭飞身而起,红发张扬,身侧魔气散开,朝着魔侍攻去。

  魔侍半点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抬手便跟魔迭打了起来。

  外边叮叮哐哐,实在太吵了,长随睡了一会没办法,皱着眉头睁了眼。

  他偏头瞧了瞧,百里长珩昨夜又烧又闹一整夜,现在倒是没精神,外边震天响他还是睡得舒舒服服。

  长随起身,刚起到一半,下边那不可言喻的地方传来撕裂般的疼痛,长随没能爬起来,砸回了被窝了。

  长随震惊了。

  他被人一刀砍在胸口,就离心脏有半寸之遥的时候,他都能爬起身来再将对方反杀,现今只不过……只不过是荒唐了一夜,怎么就……就起不来了?

  长随不敢相信,他咬着唇,攥着床栏坐起来,一动,却感觉有什么液体从体内落了下来。

  长随瞬间僵硬,耳朵红的似要滴血,昨夜的荒唐似乎又在眼前,长随在床上磨蹭了片刻,才勉勉强强站起身,双腿打着抖去地上捡衣服。

  地上的衣裳已经被撕碎的不成样子了,根本不能蔽体,长随打开衣柜随便拿了件百里长珩的衣裳胡乱套上。

  他抓着门口盯着还在熟睡的百里长珩看了会,去了后厨。

  后厨已经烧好了热水,边上也贴心安好了屏风,长随抿着唇提水倒入浴桶,脱了衣裳泡进去。

  昨夜灯光昏暗瞧不太轻,现在天已经大亮,打眼一瞧,胸膛上,大腿根能看见的地方都被捏的发红,严重的都青紫了。

  疼倒是不太疼,就是瞧着比较吓人,谁能想到平日里对所有人都温温和和的百里长珩在床上像是个猛虎,不管不顾的。

  长随在浴桶里泡了一会,僵硬着把手伸下去。

  蛮荒大多人玩的都比较开,长随在十六岁跟百里长珩在一起的时候便暗搓搓了解过了,那种东西入体后是要洗出来的,不然会发烧。

  可惜那时候了解了再多,百里长珩也没碰他,没想到现在两人分开了,百里长珩倒是……

  长随没再想下去,洗干净了就从浴桶里爬出来,穿好衣裳回了屋。

  长随推开窗散味,将地上的衣裳一件件捡起来扔掉,再换上新的被子和床帘,瞧起来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长随在床头坐了会,脑子里一片混沌,不知道等会百里长珩醒了要如何说。

  外边叮叮哐哐吵的要死,长随从窗户口翻出去,“别打了!”

  作者有话说:

  嘘-悄悄按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那个少年是谁?”

  夹板上魔侍魔迭两人打到兴头上,长随这么一喊,魔迭下意识收了手。

  魔侍向来耳聋,此时也没管长随的话,抬手就是一拍。

  魔迭的站位本就离边缘近,毫无防备被魔侍这么一拍,整个魔迅速往后退,膝盖在栏杆一磕,身体控制不住地倒翻下去。下边便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往生海,魔迭猛然闭上眼睛。

  天,她实在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栽在这种地方。

  下坠的速度极快也极慢,才那么一眨眼的功夫,自己就停住了。

  魔迭闭着眼睛上下摸摸,“诶?没死?”

  魔迭悄悄睁开眼睛。

  魔侍趴在栏杆上抓着她的脚踝,而她整只魔倒挂在虹桥外围,迎着风飘扬。

  魔迭赶紧招手,“拉我上去!”

  魔侍一扬手,魔迭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圆,落回夹板上。

  魔迭把自己上上下下检查一遍后刚想骂人,百里长珩的屋叮哐响了一下。

  长随魔迭瞬间抬头,对视一眼。

  魔迭一指长随,“你去。”

  长随没反驳,深吸一口气,抬着沉重的脚步从窗户翻进百里长珩的屋。

  百里长珩已经坐起,正靠着软枕揉额头。

  长随犹豫片刻,轻轻喊了一声,“主君。”

  声音太小,百里长珩没听见。

  昨夜太过烧的太厉害,导致现在百里长珩的记忆有些凌乱,一会儿看见自己拿腰带捆了个俊俏的少年郎,一会儿又看见少年郎红着眼,被自己胁迫说一些羞耻的话。

  这如何可能?

  不说他看不见,如何能知道对方是个俊俏的少年郎?就算他看得见,他喜欢的是随,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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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会同别的人做那种事?即便是他会,这虹桥上也没什么别的少年郎让他折腾,再说了,长随定然是不可能任他如此的。

  这个梦太过荒唐了。百里长珩嗤笑一声。

  而得不到百里长珩回应的长随心猛的沉了下去。

  也是,昨夜主君神志不清,今儿记不记得另说,就算记得,想要主君负责?那不是自取其辱?

  长随冷了冷脸,抬了抬声音,“主君。”

  百里长珩一顿,松了手揽了揽锦被,面色如常朝他挥了挥手,“什么时辰了?”

  长随疏离道,“回主君,再有一炷香就正午了。”

  即便昨天已经听了一天长随如此说话,今日再听见,也还是胸口一痛,百里长珩顿了顿,“你去准备午膳,喊魔迭进来。”

  长随眼神阴郁,立在原地不动,百里长珩在这一瞬感觉自己被什么野兽咬住了,但是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他蹙了蹙眉,再次出声,“长随。”

  长随强迫自己敛了眉目,压下在心底肆虐的魔气,咬牙应了一声退下。

  “你看看他,昨夜还叫你心肝儿小宝贝,今儿连服侍他穿衣也不让,他在赶你走——”心魔从长随身体里冒出来趴在他的肩膀上低低地笑,“他宁愿要魔迭,也不要你。”

  “还有涅野,他可是与百里长珩独自在魔都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呢,要是发生什么……”心魔道,“再可能不过。”

  “住口!”长随疾步走进后厨,一挥手,边上的碗筷噼里啪啦全砸在了地上,“滚出去!”

  “我不说,这事便不存在了吗?”心魔攥着长随的颈脖,“你说,他昨夜如此,是不是把你当成了旁的什么人?”

  “比如……涅野。”

  “涅、野。”长随双瞳漆黑,一字一顿道,“杀了他。”

  “对,”心魔笑容扩大,“杀了他,再造一个金笼子,将百里长珩关进去,不让他有任何招人的机会,独占他。”

  “长随!”

  长随攸然回神,周遭的魔气眨眼间散的一干二净,他回身,瞧见走近的魔迭。

  魔迭惊讶地瞧着满地的碎瓷片,“赶紧出来,踩一脚还得了?”

  长随沉默绕出来,低声道,“主君找你。”

  魔迭一愣,找我干什么?

  一大早的不找长随续情找我干嘛?

  魔迭一脸迷糊进入房间,又被干净整洁的房间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好容易找回理智,一抬眼,就瞧见百里长珩露出的半边胸膛上暧、昧的咬痕。

  魔迭张了张嘴,没靠近,“你这,你这,主君,昨夜你们都……都那样了,你现在喊我一个姑娘家给你梳洗不太合适吧?”

  “昨夜?”百里长珩迷惑,“昨夜如何?”

  魔迭瞪大了眼睛,疾步上前,“你不会忘记了吧?”

  百里长珩沉默。

  “你真忘记了?但是你这,你这身上的痕迹也不作假啊,”魔迭指了指百里长珩颈脖上渗血的咬痕,“这没感觉的吗?”

  百里长珩后知后觉往自己脖子上一摸,“嘶。”

  身上早就习惯了疼痛,起床时百里长珩虽觉着有些不对劲,但是一想到寒毒,又什么都对劲了。

  百里长珩摸到了自己身上扁扁的咬痕,他有些震惊,难道昨夜……不是做梦?

  “昨夜……”百里长珩脑袋迅速转过无数思绪,可每一个都停留不久,他抬头,攥紧手下锦被,“那个少年是谁?”

  魔迭眨眨眼,有些没明白,“除了长随……还能有谁?”

  此话一出,百里长珩不是该喜还是该忧。

  喜的是在自己死前还能跟自己爱的人共赴巫山,忧的是自己昨夜那般蛮横,不仅捆了人家,还弄哭了他好多次。

  也不知道长随会不会记恨自己,而且今早起来……长随一没提这事二没跟自己闹,反而更加疏离。

  长随长大了,他们又没了生死契相连,百里长珩实在拿不准长随对这件事的态度。

  魔迭等百里长缓了缓,才轻轻说,“要不要我去喊长随来服侍你?”

  “不必。”百里长珩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长随,“替我把衣裳取来,我自己穿。”

  魔迭停了停,“行,那主君自己小心些。”

  魔迭从衣柜里取了套宽松舒服浅金色衣裳放在床头,出门时又想起来了,“刚刚瞧见长随在后厨发脾气,碎了一地碗,我看他可能挺生气的。”

  百里长珩点点头,“我知道了。”

  魔迭回头看了百里长珩一眼,尔后关上门,前往后厨。

  后厨地上已经清扫干净了,长随像往常一样,敛着眉目将细面放入烧开的锅里。

  魔迭靠在门边看了会,才问,“昨儿的事,你打算……”

  “昨儿什么也没发生。”长随头也没抬,冷冷回了一句。

  “主君没要我服侍,我只给他拿了衣裳就出来了。”魔迭轻声问,“你吃醋了?”

  “没有。”长随回的很快,“主君想要谁服侍,那是主君的事,与我无关。”

  魔迭叹了口气,“你就倔着吧,我先走了,昨夜传来消息说他发烧可吓死我了,熬了一个晚上没睡,我困得要死,先去睡了,你煮了面后去看着他点,再出事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魔迭说完,也不等长随的回应,转身离开。

  长随等人走后站直了,双手环抱后背抵上柱子,抬头瞧爬了些细细蛛网的屋顶,直到香味浓郁,锅里的汤咕噜噜响这才将面捞起,端着去百里长珩的屋。

  百里长珩说自己穿衣裳,可是等魔迭走了也还是没动。

  他在床上坐着,双目茫然地睁大。

  他记着昨夜看见的是个俊俏的少年郎的,少年郎面容已经长开,初见凛冽。少年郎长眉如刀,下边生这一双锐利的鹰眼,鼻梁高挺,下颚线干净利落如刀削斧凿,第一眼瞧过去,大多会觉着此人不好惹。

  从前百里长珩看不见,也曾无数次想象过长随的容貌,长随小的时候他想,小长随可可爱爱,定然是个圆圆的小孩儿。长大些他又想,长随向来好说话,不跟人争吵,定然生了张让人见之便心生喜欢的面庞。可现在真正瞧见了,百里长珩才恍然觉着,他的长随就该长这样,冷冽如刀,似一尊杀神。

  无人敢靠近,只有他敢。无人能得他温柔,只有他能。

  直到外边传来了敲门声,百里长珩才猛然回神,“进。”

  喊了进才想起了,自己还没穿衣裳。

  来人脚步很轻很稳,带着一股淡淡的沉木香。

  他将什么放在了桌上,然后冲着床头而来。

  百里长珩不自觉扯了扯被子。

  来人站在他的床头,强烈的侵略气息打下,对方恭敬问,“主君,是否需要属下为您更衣。”

  百里长珩不自觉想到那张冷俊的面庞,突然有点心跳加速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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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吸急促。

  长随瞧见了百里长珩的不自然,他蹲下身去摸百里长珩的额头,“没发烧。”

  百里长珩拉下他的手,偏开头哑着嗓子道,“我没事。”

  百里长珩几十年没开过荤,初次开荤还是在自己意识不太清醒的时候,现在想想,着实有点亏。

  长随低头时瞧见了百里长珩白皙颈脖上的咬痕,也想起了昨夜自己的荒唐行径,耐不住的时候,一口咬上了百里长珩的颈脖,没收住力,此刻还在往外渗血。

  长随皱着眉瞧那伤口,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现在还流血。

  他取出药,想了想,屁股挨着床沿坐了一点点,用手摸了点药膏,“主君,属下给你处理下伤口。”

  百里长珩喉口滚了滚,嗯了一声。

  长随掀了百里长珩的被子,将那些渗血的咬痕全部涂上凉凉的药膏,再服侍百里长珩穿衣起身梳洗。

  等一切都打理好后,面早就凉了,长随推开面,打算去后厨盛过一碗。

  百里长珩喊住他,“昨晚……”

  长随的眼睫颤了颤,要说什么?说昨晚是意识不清醒下的胡闹?

  心底有个声音蛊惑长随,“他要兴师问罪了。”

  “他凭什么?昨夜的事情是他招你,他还招蜂引蝶。”

  “他不知检点。”

  “打断他的腿,废了他的灵核,让他只能依赖你,让他一辈子,只能依赖你。”

  心魔的声音带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长随有一瞬觉着他没说错。

  长随眼眸猛然漆黑,指尖长长,一头乌黑的发从根部开始变白,凶猛的杀意冲了出来。

  长随深吸一口气,手指紧紧攥着门框,冷硬道,“昨晚主君发烧了,折腾了一夜,其他的……主君别多想。”

  百里长珩没想到自己先提还会被长随打断。

  看来长随是打定主意不提这事了,而且还让自己别多想。

  是觉着昨晚被强迫,失了颜面?还是只是因为被强迫,才不得已跟他发生了关系?

  百里长珩不敢深想,他深吸一口气,想顺着长随,反正他已经半截黄土埋身,剩下的时间不多,没必要跟长随闹僵。

  百里长珩嗯了一声,不再过问。

  长随关门后退了出去。

  长随抵住门,抬手捂住脸猛然喘了几口气。心口的魔像是要窜出来,疯狂往他的灵力上撞。

  白色的发丝贴在脸颊上,长随想,不能这样下去了。

  作者有话说:

  人心最是复杂;

  晚安——

  第45章

  “长随说,长随想回家了。”

  “然后呢?”

  “还能有什么然后?”百里长珩搁下茶杯,抬眼看主位上毫无形象的魔主大人,“长随不乐意跟我说谈论昨夜的事,我还能逼他不成?”

  魔主大人昨夜风流,折腾了好几个姑娘,此时看起来竟有些虚,斜斜倚靠在软软的宝座上,脚边跪了两三个衣着清凉的魔女,在给他捏脚捏大腿。

  反正百里长珩也看不见,涅野心安理得搂过一个魔女香一口,笑道,“我倒没想到,小美人玩的也这么花,丝毫不逊色于我嘛!”

  “你说你跟我魔族如此投缘,不如索性修了魔,以后跟着我混,说不定几年后也能混个九境魔主做做呢。”涅野还是没放弃招揽百里长珩,“再说了,你身中寒毒,要是修了魔,活的岁月长了,寒毒说不定自己能消散,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百里长珩笑了笑,“很令人心动,但是不行。”

  “我暂管蛮荒,做你与习城主的传话筒,你们魔族信我,那是因为你实力强悍镇能压反对的声音,也因为我与你缔结的契约,可修士对我的信任,全部依赖于我的身份,我是仙修,是他们的同族。”

  百里长珩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人族把这话看的极重,我若想平衡两族之间的关系,必须得是仙修。”

  “他们只会相信百里家的大公子,绝不会相信一个入了魔的百里长珩。”

  “唔。”涅野似懂非懂,他琢磨片刻,“可这般是为了什么?不顾自己的性命也要救这一城仙修,你该不会是为了什么虚无缥缈的大义吧……”

  涅野不太相信自己认识的小美人是个想要以一己之力拯救天下的大好人。

  百里长珩敛了眉目,低低笑了,“大概是前世做了太多的孽,今生来还债吧。”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这话不是说着玩玩的。前世百里长珩为了飞升,为了叩问仙门,实实在在干了不少杀人夺灵核的事,那时候他被至亲背叛,眼底心里都埋着深深的恨意。

  蛮荒远离神州大陆,百里长珩报不了仇,于是他想飞升,成为一名真正的仙人后借人躯壳重临神州,让那些伤害他的都付出代价。

  可寒毒不除,他始终无法更进一步。

  于是他想到了杀人夺核,将夺来的灵核用禁术汇聚,嵌入自己的身体。

  百里长珩知道这不是正途,但他不在乎,他借助夺来的灵核修了偏门禁术,实力攀升很快,随之而来的,是比平常凶狠好几倍的天雷。

  长随为了护他,死在了天雷之下。

  这辈子他护佑蛮荒,阻止大规模的战争,长随与他,虽说一路走来不算顺利,但至少全须全尾。

  涅野可不相信什么因果报应,他以为是百里长珩不想说,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他。

  人不愿意说,涅野只好作罢,他抬了抬腿示意魔女退下,“你今儿来,是做什么?”

  “魔迭说你昨儿一听说我生病了,意志坚定从温香软玉中爬出来看我,不胜感激,来谢谢你罢了。”百里长珩笑了笑,“但今日一见,魔主的腰好像不太利索?”

  “去,懒得跟你掰扯。”涅野坐起身,“说真的,修魔对你好处多多,你回去后考虑考虑。”

  涅野往外瞧了瞧,“天快黑了,留在这儿过夜?”

  百里长珩还没答,外边先进来了个魔卫,“魔主,外边有个修士求见,说是来带他家主子回去的。”

  “啧啧,才说要你留宿,正宫就来了,这什么耳朵?”涅野摆摆手,“让他进来。”

  长随背着剑大步跨进来,看也没看主位上的涅野,径直来到百里长珩面前,躬身行礼,“主君,属下来接您回家。”

  百里长珩嗯了一声,站起身,“那我就先走了。”

  涅野面露嫌弃,“走走走,赶紧走。”

  百里长珩笑了声,瞧了眼长随,“走,回家。”

  长随心口一颤,回家这个字眼,实在是太美好了,美好到长随不敢多想。

  他顿了顿,面色平静跟上百里长珩。

  两人踩着夕阳的尾巴踏上了回程之路。

  百里长珩体内的寒毒被涅野送来的银剑压制了大半,只要百里长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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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供给足够的灵力,走路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长随跟在百里长珩后边,垂着头专心踩百里长珩的影子。

  踩着踩着,长随撞上一个并不宽厚的胸膛。他捂着鼻子,有些呆地抬头,正好对上百里长珩微微下垂的眼睛。

  明明对方看不见,眼睛里是雾蒙蒙一片,长随还是不自觉心跳加快,快的像是要蹦出他的胸膛。

  百里长珩扶住长随,“怎么这么不小心?咋儿晚上做贼去了?”

  是啊,做贼去了,不仅没偷到珠宝,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长随小声嘀咕一句。

  百里长珩没听清,抬手自然拽住长随的手腕,“走吧,这下不会撞上了。”

  长随一愣,一时没有挣扎,便一直被百里长珩从青峰山脚牵到了主君府。

  长随边走边想,要是这条路能一直走下去就好了。

  可是再长的路也会有尽头,百里长珩在主君府门口放开了长随,两人一前一后踏入府内。

  天已经完全黑了,曲折的回廊里每隔一段路就点上了两个红灯笼,瞧起来不仅不喜庆,还有些渗人。

  周围路上不见一个下人随从,屋子里也不见任何交谈声,安静的有些不对头,长随下意识抽出了剑。

  百里长珩听见声音回头,他似是知道长随在紧张什么,安抚道,“没事,今儿白天我把人都打发回去照顾家里人了,现在府里大概只能东苑有人。”

  百里长珩安抚完,两人回了自己清幽的竹苑。

  百里长珩用完晚膳后早早就睡了,长随睡不着,独自坐在屋顶盘算着什么。

  今夜魔迭没回来,整个小苑只有百里长珩和长随两个人。

  长随坐的便是百里长珩的屋顶,在屋顶上,他能清晰听见百里长珩浅浅的呼吸声。

  这呼吸声像是有什么魔力,长随听见了便不愿意放耳,脑袋里想的那些事情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只专注听百里长珩的呼吸声。

  ——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之间,池塘荷花都开了,树木郁郁葱葱,蝉鸣声聒噪。

  魔族与修士建造房屋的速度向来很快,短短两个月,曾经大战留下的痕迹就已经消失在了祁天的各个角落。

  可是表面看不出来了,伤痛还藏在心里。魔族与仙修依旧不睦,两方谁也看不上谁,蛮荒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到处拱火。

  酒足饭饱,魔族与修士终于在一个午后爆发,两方人打起来,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百里长珩听见这事的时候脑壳疼的要命。

  蛮荒诸人在祁天没有根基,开头建造屋子和买取粮食的钱全部是百里长珩掏的,这些日子已经快把他掏空了,正到处想法子挣钱,没想到在自己的管辖地又闹了这样的事。

  两方打架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这一个月内都是些小打小闹,武力镇压也就罢了,可这回带头打架的,是涅野手下一个得力的魔女和白笙。

  底下人要不传来消息,百里长珩都要差点忘了白笙这人。

  白笙怎么说也是城主的亲儿子,武力镇压肯定是不行的。

  百里长珩问过起因,才知道是白笙嫌弃那魔女不知廉耻,不管不顾去攀他,而那魔女嗤笑白笙伪君子,面上假装不要实际上不知道玩的有多花,说着说着又说仙修皆如此,道貌岸然。

  这话可捅了马蜂窝了,白笙一怒就推了那魔女一把,魔女顺势一倒,哭兮兮说说白笙欺负魔,两方皆义愤填膺,互相推搡。蛮荒众笑嘻嘻混在其中,添油加醋,于是两方火气更旺,打起来了。

  百里长珩∶“……”

  真是吃饱了没事干。

  百里长珩吩咐人通知了涅野和城主,让他们把人领回去,然后派了长随去把那群看热闹的全部打一顿。

  在蛮荒来说,打服,是最简单的方法,反正他们个个皮糙肉厚,打不坏。

  此事一完,各方首领又开始朝百里长珩伸手要钱,这他哪里还有?

  祁天被迫与神州其他四城断了联系,灵石最多的只能数城主府。

  魔族那边没有灵石,但是他们也不怎么需要花费,他们有荆棘藤编造房屋,做成吃食,简直省心。

  就只有百里长珩,困在了一个「钱」字。

  他从蛮荒带过来的积蓄都败地差不多了,想要再弄灵石来,只能回一趟蛮荒。

  那儿还有三条灵脉没有挖走,是他留给蛮荒众人应急的。

  现在看来,也必须挖了。

  但是谁去呢?

  他自然是走不开的。

  一走这边还不得闹翻天。

  百里长珩召了众首领商量此事。

  百里长珩一提,各个首领开始眼睛放光,恨不得磕在百里长珩面前说我去。

  百里长珩想了想,“若是去,那么你们得把还留在蛮荒的老弱妇孺全部带回神州。”

  此话一出,众首领沉默了,“可是监管者不会放任我们这么干的。”

  “让他们也一起跟着来。”百里长珩道,“就说本君说的,只要他们回神州,本君许诺他们仙道坦途。”

  蛮荒首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有些犹豫。

  百里长珩仔细想了想,其实,要真让他们去,他也不太放心。

  立在百里长珩身后的长随从进殿就一直沉默,此时却从后边走了出来,单膝跪在百里长珩面前,“属下愿前往蛮荒,将灵脉带回。”

  百里长珩一愣,长随……从没主动往自己身上揽过事情。

  他怕长随不愿意与他分开,始终没往长随身上想,没想到对方先开了口。

  若是长随去,那他再放心不过。

  百里长珩想了想,“那边你同魔迭一起去吧。”

  此事百里长珩敲定,首领们一一退下,百里长珩有些好奇,“长随,你为什么会突然想回蛮荒呢?”

  “是有什么东西落在那儿了吗?”

  长随摇摇头,“没有。”

  长随退后一步,将百里长珩整个纳入自己眼睛,“主君,这神州人太过复杂,长随觉着有些累。”

  “长随此次回蛮荒,便不打算回来了。”长随道,“主君身边有魔迭,有魔侍,有数不清的侍卫,所有人都希望您活着,您……不再需要长随了。”

  “而长随,也想回家了。”

  百里长珩愣了愣,他攥紧手下的衣裳,有些没听明白,什么叫,想回家了?

  “你说什么?”

  “长随说,长随想蛮荒了,那儿虽然环境恶劣,但长随不在意。”长随轻声道,“长随习惯了。”

  他弯了弯眉,“等天冷了,神州落雪,主君要是嫌冷也可以来蛮荒住,那儿不冷。”

  百里长珩毫无由来地感到一阵心慌。

  作者有话说:

  小长随一直觉得,蛮荒才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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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你不喜欢百里长珩了?”

  曾经百里长珩想尽了办法想让长随独自一人出去闯荡,希望他在没有自己的未来也能很好的过活。

  现在不用想了,长随主动说想要离开他的身边,这是好事。

  可他为什么高兴不起来?

  百里长珩指尖隔着衣袍掐住大腿,防止自己在长随面前失态,他停了又停,艰难问,“你……想好了?”

  长随点点头,“属下不喜人多,喜欢安静,蛮荒很安静,等人都走了,蛮荒就是我一个人的天下。”

  “这样很好。”

  “你既然决定了。”百里长珩停顿的时间越来越长,掐的也越发用力,他勉力维持着清醒,“那就去吧。”

  “但是记着,在八年之前一定要返回神州。”

  长随虽然不明白是为什么,但他向来没有问为什么的习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的。

  百里长珩摆了摆手,“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

  长随应声退了出去。

  盛夏已至,天热的不像样,火辣辣的阳光自大开的窗户和正门漏进来,在地上扫下大片的光斑。

  空气燥热,像是能把人烤熟了。

  主殿的四角不仅没放上冰盆,反而还烧着碳。各个进了主殿谈事的首领们出来都是满头的汗。

  明明如此热,百里长珩却觉着这天比数九寒天还冷。

  他攥着宝座上镶金嵌玉的扶手,整个人疼的厉害。

  心脏像是被谁生生挖空了一块,百里长珩缓了好几口气,都没能缓过来。

  长随怕是……真不喜欢他了……

  这个认知让百里长珩感到恐慌和害怕。

  可这是没道理的。

  长随不喜欢他,在他死后便不会伤心,这明明是件很好的事。

  可百里长珩半分也高兴不起来。

  百里长珩躬身,整个人弯下腰去,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无声张大了嘴。

  太疼了。实在是太疼了。从前明白百里长珩也猜测长随不喜欢他了,但那时至少,长随还陪在自己身边,而且那时候他主动忽略了长随会离开他这件事,疼痛也不过一时。

  可现在他明白,如果长随离开,这种疼痛,怕是会一直陪伴他到坟墓。

  百里长珩虽嘴上说着不喜欢了最好,私心里却依旧希望长随喜欢他。

  而且想要长随很喜欢很喜欢自己。

  可是这不行啊。

  喜欢有什么用?喜欢不能让人快乐,反而只会让人痛苦。

  这种喜欢只会害了长随。

  人啊,可能就是这么复杂,心口不一,循环反复。

  魔迭进来的时候瞧见百里长珩躺在主位上睡着了。

  高位上那张垫了软垫的檀木榻特别宽大,别说一个人,两人躺上去都可以,可百里长珩只占了里边的一点点位置,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这是个非常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魔迭站在底下叹了口气。一出魔都,她就得知了长随同他一起回蛮荒这个消息。

  她想着长随不会无缘无故主动说要回蛮荒,定然是两人又出了什么事,一进门瞧见这般情形。

  只能暗叹一声果然。

  魔迭没打扰百里长珩休息,只让人取了毛毯,长随跟了进来,瞧见百里长珩睡着了一愣,“主君怎么了?”

  魔迭扫了长随一眼,“可能是舍不得你跟我回蛮荒挖矿吧。”

  长随没答,心里却是不信的,他接过下人送来的毛毯,上去给百里长珩盖上。

  他一动,百里长珩便睁了眼,虽然看不见,百里长珩的眼睛却还是准确的盯住了长随。

  眼尾上扬,目光警惕。

  百里长珩嗅到熟悉的气味敛了眉目,微微偏开头,不咸不淡地问,“怎么回来了?”

  “主君若是困了,属下扶您回屋睡吧。”长随伸手去扶。

  人都是趋利避害,在百里长珩得知长随要长长久久离开自己并痛了好长一段时间后,他就不太打算再同长随亲近,有距离,对两人都好。

  他希望在未来的日子,自己可以不那么痛。

  百里长珩避开长随的手,冷淡道,“不必了,本君想回去的时候自然会回去。”

  “你出去。”

  长随手伸到一半尴尬停住,目光紧紧盯着百里长珩,没看出百里长珩有什么不对后应下,“属下告退。”

  长随一走,魔迭就凑了上去,没做那金贵的宝座,只是站在后边扒着椅背问,“你两又怎么了?”

  “都已经君是君臣是臣了,还能闹什么脾气?”

  百里长珩扫她一眼,“你有什么事?”

  “哦。”魔迭想起来自己来这儿还是有正事的,她站直了,轻声道,“影魔今儿扯着我的项圈把我喊了回去。”

  “他似乎想要闭关,将周围的手下全召了回去,发了通告,说十日后封闭宫殿,不允许任何魔再出入。”

  “魔族的十日,在神州也不过三日多一点,等随着长随回来后我就得过去,封一段时间。”

  百里长珩皱眉,“不能不去?”

  “要是能留下我自然愿意留下,但是看样子不行,我脖间有他的禁制,无法解。”魔迭摇摇头,“反正没什么危险,去就去了,顺便回来的时候替你探听点消息。”

  百里长珩沉默。

  长随要走,魔迭也要离开,他两一走,自己身边就真没什么能说些知心话的人了。

  他闭了闭眼,“去吧,行事小心些。”

  魔迭应下。

  两人聊完后魔迭陪着百里长珩出来,沿着长廊,两人走了一段。

  魔慢吞吞开口,“主君还没说,您与长随闹什么脾气了呢?”

  “要是我回了魔都,您身边就只有他一个信得过的了,少同他置气,您时常都需要他在身边。”

  以后,怕是想置气,也难了。百里长珩暗叹一声。

  他不太想谈论这件事,仰头瞧了会天,尔后低低嗯了一声。

  魔迭将百里长珩送到院子门口,“我就不进去了,还有些东西要收拾。”

  百里长珩又嗯了一声,自己进了小院。

  院子里很安静,连蝉鸣声也听不见,百里长珩在门口站了会,鬼使神差,他走到了长随的屋门前。

  百里长珩想回去,可来都来了,不见这一面,怕是下一面很难再见了,百里长珩推了推门。

  门只是虚虚掩着,百里长珩一推,就吱呀一声开了。

  凉气从里边冲出来,直逼百里长珩面门。

  长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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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讶异回身,“主君怎么来了?”

  百里长珩在门口站了会,“我的屋里,是不是很热。”

  长随不明白百里长珩问这话做什么,“还好。”

  可你的屋,和我的屋,完全不一样。

  少年人最是血气方刚,耐不住半点热,可为了护着百里长珩,长随几乎日日都在百里长珩生着炭炉的屋里守着。

  百里长珩瞧不见,从不知道长随被热出多少汗。他身有寒毒,在烧着炭火的屋内也感觉不到热,下意识以为长随陪他这么久,也是如此。

  现在才知,原是自己太过理所当然了。

  理所当然要长随守夜,要长随与人交流,要长随陪着他。

  百里长珩知道,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次他真的得放手了。

  不管长随将来会成为什么样的人,那都是长随自己的事,沉默孤僻也好,四面逢迎也罢,那都是长随自己愿意的,他不能……再将自己的意愿与想法强加给长随了。

  长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一个有自己想法的人,不是一柄兵器,要按照他的喜好打磨。

  “主君?”长随瞧着百里长珩在自己房门口发呆,有些疑惑,“主君要进来坐坐吗?”

  百里长珩勉强笑了笑,“不用了,就是来看看,你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差不多了。”长随想起了什么,从乾坤袋取出一小袋魂牌,“这是各首领的魂牌,以后,主君得自己保管了。”

  百里长珩笑着点点头收起,想了想不太放心地叮嘱,“记得多带几身衣服,食物也要多带些,蛮荒炎热,你要受不了,就用监管者的灵石联系祁天。”

  “我会向城主要过祁天对蛮荒的监管权,你若想要回神州,随时都可以。”百里长珩想了想,“灵脉挖走两条就行了,还有一条留着吧,你在蛮荒修炼,需要灵力的供养。”

  长随一一应下,“主君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了。

  需要叮嘱的,都叮嘱完了,别的,长随自己就能做好。

  百里长珩在长随的门口踌躇片刻,低低说了声“我回屋了。”便匆匆离开。

  长随立在原地,注视着百里长珩略微慌乱的步伐。

  他弯了弯眉,“主君,长随以后不会再拖累您了,祝您……余生顺遂。”

  夏日里燥热的风将长随的话吹入百里长珩的耳朵里,余生顺遂四个字让百里长珩一僵。

  时间总是喜欢捉弄人,你想要它快一点的时候,它总是慢悠悠的让你心烦,可你若是想要他慢一点的时候它又像是踩上了神州最快的法器,呼啸一下就过去了。

  长随和魔迭带着手下站在虹桥的夹板上,数十个首领与他们告别。

  长随面冷剑也冷,诸位首领都不乐意上去贴他冷屁股,只跟着自己熟识的手下打打招呼。

  周围一片热闹,就连魔迭身边也围了好几只魔,而长随身边,却是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瞧起来倒有些可怜。

  长随却不觉着自己可怜。

  昨夜已经同百里长珩道过别了,他没指望百里长珩今日还会来送他,如果百里长珩来了,他说不定……就舍不得走了。

  长随越上虹桥正中间的那根桅杆上,单腿屈起漫无目的地往下瞧。

  来道别的基本都走了,虹桥收了进出的路,写着百里的三张长帆同时升起。

  长随在偏头前,意外地瞧见了远离人群的一角青衣。

  这青衣太熟悉,长随瞬间站起看过去,可什么都没看见。长随垂下了眼睑。

  魔迭跃上桅杆,“怎么了?主君没来送你不开心了?”

  “就去几天,过两天就回来了,这么大个人了,主君没来送还矫情上了。”

  长随摇摇头,“我不回去了。”

  长随说完,从桅杆上跃下进了里间。只留下魔迭一人在风中凌乱。

  什么叫做不回去了?

  百里长珩之前没说啊!

  魔迭想要去问个明白,长随要是不回去了,百里长珩怎么办?

  让他一人面对群狼?

  那那群狼不得把他给撕了?

  魔迭急匆匆下桅杆,抓住一个手下就问,“看见长随了吗?”

  手下指了指后厨。

  魔迭掀了帘子进后厨,劈头盖脸就问,“你不守着主君了?”

  “主君身边高手无数,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长随面无表情往锅里下面,冷冷道,“出去。”

  魔迭咬咬牙,“你不喜欢百里长珩了?”

  作者有话说:

  晚安——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长珩,我们到家了。”

  不喜欢?

  怎么可能。

  长随拿着筷子捞面的手一顿,指尖被热气熏的发红,他稍稍抬眼,“我喜不喜欢,与你何干?”

  魔迭被这话一噎,刚想要骂人的话卡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长随捞了面,碗重重磕在灶台上,发出「咚」一声响,“魔迭大人管的未免太宽了。”

  魔迭呆愣在原地。

  风吹起她的发,她明明没中寒毒,可没由来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从前长随再怎么冷,再怎么闹,也不会对她这个长辈这般无礼。

  长随像是只刺猬,对外人竖起利刺对自己人总还是能说几句贴心话的,而现在,他的利刺无差别对待所有人,刺伤真正关心他的人,也刺伤他自己。

  魔迭无言注视着长随端着一碗什么都没加的面出了后厨,一路进了百里长珩的房间。

  这间屋子曾经是百里长珩住,百里长珩没上虹桥,长随便自觉住了进去,魔迭不相信长随现在对百里长珩一点感情也没了,否则虹桥二楼房间如此多,他为何单单只挑这一间?

  长随用力关上门,插上阀,将热气腾腾的面搁在床头,自己倒进床上。

  这间屋子向来是长随打扫,自那日两人荒唐后,没人再进过这个屋。

  床上的锦被还是之前那一床,上边有着独特的,百里长珩的味道。

  长随像个染上毒瘾的将死之人,将头埋在锦被里,贪婪吸食着锦被上越发浅淡的香味。

  长随明知这是饮鸩止渴,可还是忍不住。

  他缓了许久,才抬起头来,束的整整齐齐的发散乱披在脑后,长随眼尾通红,一点点扫过这个熟悉的房间。

  桌子前百里长珩捏着筷子动作优雅吃饭,他回身,眉眼弯起同长随说,“坐下来一起。”

  衣柜前百里长珩皱着眉头取了件衣裳胡乱猜测衣裳的颜色,猜完了,他回过身举着衣服问“长随,我猜对了没?”

  “你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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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长随红着眼,将从前没回答的问题回答完。

  可那个人没有把衣服塞他怀里让长随帮他换上。

  窗户前百里长珩倾身推开窗,雪花打着旋儿飘进来,落在他发梢与狐裘上,他说,“长随,我才开了一会儿,不冷。”

  长随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屋里空空荡荡,一个百里长珩也没有。

  长随这才后知后觉想起,百里长珩没跟来,以后,也再不回如此同他说话了。

  长随在床上呆了好一会儿,直到外边穿来阵阵敲门声他才回过神来,床头的面已经坨了结在一起,卖相实在不敢恭维。

  长随端起面,胡乱往嘴里送。

  塞进嘴里没怎么嚼直接往喉管里咽,咽了好几口,长随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哦,忘记加油和盐了。

  但是没关系。

  味道这种东西,他向来不在意,也就只有百里长珩会挑剔这个咸了那个淡了。

  百里长珩以后再也不会挑剔了。

  他可以随着心意放油和盐,也可以不放。

  这是好事啊。

  长随想着,手背却一凉。

  他垂下眼,发现手背上掉了几颗圆润润的水珠,长随想,屋内下雨了吗?

  外边的敲门声愈演愈烈,大有长随不开门就不罢休的意思,长随却没管,强硬将整碗面塞进肚子。

  雨还在不停的下,长随想,真是有点大啊。

  长随将最后一点浑浊的汤也倒进胃里,抹了把脸又在床上坐了会,这才起身去开门。

  门被拉开,外边的人猝不及防,没站稳往屋内倒,长随让开,冷眼看着对方摔在木板地上。

  他双手抱胸,上半身藏在阴影里,“有事?”

  摔进来的魔迭从地上爬起,怒气冲冲质问,“为何不拉着我?”

  长随回,“不想。”

  魔迭在原地站了会,才慢慢说,“你想清楚,离开的话,主君身边可能会有别人代替你,会结婚,会生子,从此,他的身边再没有你一席之地。”

  “主君规划的未来里,从没有我。”长随的声音冷的可怕,“再说,你凭什么认为,我规划的未来里,会有他?”

  “他难伺候,容易生病又脾气不定,谁乐意伺候谁伺候去吧。”

  魔迭震惊,真不敢相信这话是从长随嘴里说出来的。

  魔迭在厨房门口缓了又缓,想想刚刚的对话长随一个答案也没给她心里不舒服,一口气闷在胸上,本打算进来要个答案,可现在……

  魔迭咬了咬牙,一摆手,“行,你们的事,老娘不管了!”

  “我最后提醒你,别后悔。”魔迭说完,不打算再理长随,摔门而出。

  至始至终,长随都藏在黑暗里,没人能瞧清他的神情。

  人走了,长随关上门,沉默坐回去。

  逆鳞被他从背上解下靠着床沿放着,长随眼睛看过去,思绪却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也不知道百里长珩……现在在干什么。

  百里长珩在散步。

  自悄悄去一线天送了虹桥后,他就一人慢悠悠打算晃回去。

  来时没有带侍卫,回时自然也没有。

  百里长珩在街上太像一个失意的贵公子了,神识未铺开,迎面走来的男人瞧见百里长珩,三角眼里露出了奸诈的笑意。

  两人猝不及防相撞,百里长珩吃痛,退后一步,还没来的急开口道歉,对面的怒吼便先劈头盖脸砸了下来,“你怎么走路的?眼瞎啊!敢撞你大爷我!”

  周围渐渐围了些许人,百里长珩想,要是长随在,必定不会让这些个人撞上自己。

  可毕竟现在长随不在,百里长珩又没带手下出门,于是好脾气道,“对不住。”

  “一句对不住就可以了?”对面人逮着点错处便不放,“你可是撞疼我了!”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百里长珩揉着眉头听了一耳朵乱七八糟的笑声和一些略带怜悯的话。

  无非是他面前这人生的虎背熊腰,天天正事不干就在街上瞧那些独自出门的贵公子碰瓷。带着仆役的贵公子惹不起,像他这种看起来失意的,一碰一个准。

  百里长珩实在不想跟他纠缠,也不管是对方要讹自己多少,“那你要如何?”

  “要如何?”对方呵呵笑了两声,目光下流的从上到下打量百里长珩。

  这目光太脏,百里长珩心生厌恶,对方笑呵呵开了口,“小少爷要不陪我一夜,此事就算揭过?”

  话音未落地,百里长珩精准抓住对方想要摸上自己脸的手腕,用力一折。

  对方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声。

  百里长珩没松手,戾气在眼底蔓延,“本君今儿心情不好,可你非要撞本君的枪口,那便怪不得本君了。”

  百里长珩说完,扭着对方的手狠狠将人掼在地上,百里长珩抓着他一直手往上提,脚却踩上他的头颅,像是要把他的手给生生扯断。

  他在对的的惨叫声中微微躬身,“下次若再让我在这条街上碰见你,折的就不是一只手臂了。”

  百里长珩起身,扔掉对方的猪蹄手,抬脚跨过,在围观人群的叫好声中离开。

  跟了百里长珩一路的涅野自阴暗中显出身形,身后魔侍上前一步,“大人,那人……”

  “本座还没下手的人,他倒胆子大。”涅野阴鸷道,“他不是喜欢和人欢好吗?”

  “废了孽、根,送入南风馆,本座不想他这辈子从男人身上下来。”

  魔侍领命退下。

  涅野想了想,越上屋顶飞快走了一段,追上百里长珩,露出笑容,“小美人好巧啊!”

  百里长珩停了停步子,“魔主大人这个时候怎么在这儿?”

  “去你府上找你,他们说你不在我就随便溜达喽。”涅野弯了弯眉,“没想到在这儿被我遇见了。”

  百里长珩无奈道,“什么事?”

  “请我吃饭我告诉你。”涅野从屋顶上跃下来,高高兴兴去牵百里长珩的手。

  百里长珩不着痕迹躲开,轻巧转开话题,“怎么,魔主大人温柔乡待腻了,舍得出来?”

  “温柔乡如何能同你比。”涅野笑着收回手,同百里长珩一起进了附近一家酒楼。

  二楼雅间,涅野兴致勃勃点了不下十个菜,直到百里长珩无奈说够了才作罢。

  酒菜上来,香味飘散,三餐没怎么吃的百里长珩还是提不起什么兴致,他象征性捏了筷子尝了几口,“说说吧,为何如此高兴?”

  涅野笑了笑,“听说你身边那位冷面杀手回蛮荒了?”

  “耳朵挺灵的。”百里长珩不咸不淡答了一声。

  “今儿一线天都传开了,不想知道也难啊。”涅野道,“他走了,没人缠着你了,不如回我的宫殿歇息?”

  百里长珩心细如发,自然能从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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