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养尸之地(一)_被无情道小师弟倒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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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养尸之地(一)

  宋小河手里还紧紧抓着半块青椒肉丝馅饼,歪在沈溪山的肩头上,仿佛找到了惬意的地方,一下子就睡着了。

  苏暮临是一直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的,见她直接就睡倒在沈溪山这个恶人身上,吓了一大跳,赶忙手忙脚乱地要去扶她。

  沈溪山却抬了下手,制止他的动作。

  他扣住宋小河的一只手腕,将神识放进去探查。

  宋小河体内的封印破碎之后,恢复了吸收灵力的能力,且体内还有业火红莲这个上古神器作为灵气的储存器,按理说她应该是能在几日赶路的情况下用灵力保持身体和精神状态良好的。

  但据沈溪山的观察来看,头一天她还精神十足,经过一晚上的赶路后,第二日就已然萎靡不振,耷拉着眉眼。

  到了第三日更是昏昏沉沉,就连坐下来休息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她都拿着吃食睡着了,实在是不正常。

  他顺着宋小河脉络往里探,轻车熟路地找到封印所在之地,仔细一看,却发现封印的裂缝较之上次看时,已经小了很多,隐隐有着愈合之势。

  沈溪山顿时明白,这封印是可以吸收宋小河自身的精气和灵力而进行自行修复的。

  所以宋小河才会如此嗜睡,每日都要大量的睡眠来补充精神。

  这封印的厉害之处沈溪山之前就已经见识过了,却没想到还会自己修复。

  如此一来,下了这封印的人,其能力恐怕要凌驾于仙盟之上,往上三界去了。

  沈溪山收回神识,双指一并,在宋小河的额头上点了一下,在她清醒的瞬间将她推开。

  宋小河醒了,也没意识到自己方才睡着了,迷迷瞪瞪地抓着馅饼几口吃光,哀叹道:“还有多久才到啊,再这么走下去,我恐怕要累死在路上了。”

  苏暮临赶忙递上了水给她喝,说道:“快了,我方才去打听了一下,约莫还有半日的路程。”

  这半日对宋小河来说也是个折磨,她愁眉苦脸,低着头不语。

  苏暮临就说:“小河大人,要不剩下的路程我背着你吧?”

  宋小河听后,有些心动。

  苏暮临再接再厉,“左不过半天的路程,且咱们又是在队伍最后,不会被程猎师发现的。”

  程灵珠严格,若是被她发现宋小河没有自己赶路,娇气到被人背着,一定会责怪她。

  但宋小河倒不是在顾虑这点。

  虽然平日里苏暮临谄媚卑微,在她跟前当牛做马,但宋小河可不是真的将他当做仆从,自始至终都看作有过生死之交的朋友。

  她断没有让朋友驮着她赶路的道理。

  “宋姑娘,你这般精神状态,只怕再坚持下去会伤身。”谢归也在一旁劝道:“倒不如让苏少侠背你走一段路,待你休息好了之后,再下来就是。”

  宋小河垂着头,一直没应声。

  苏暮临跪坐在地上,歪着头趴下去看,却见她已经闭上眼睛,正在打瞌睡。

  原来是说着说着又睡着了。

  “小河大人,小河大人……”苏暮临低声轻唤,怕惊吓到她。

  “嗯?”

  宋小河听到声音,十分缓慢地睁开眼睛,看起来实在是太过疲惫,连一刻的集中精神都做不到,从嗓子里发出了一个含糊疑问的音节,又闭上眼睛。

  她的身体仿佛已经撑到极限了,别说是给张床,就是让她直接在地上睡,她都能马上睡死过去。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沈溪山站起身,对苏暮临道:“之前给你的法戒呢。”

  苏暮临在身上摸索一阵,将戒指奉上。

  他一开始就打算把戒指扔了的,但后来回了仙盟就忘记此事,戒指便一直带在身上,若不是沈溪山的提醒,这戒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发现了。

  沈溪山将戒指拿过去,只见微弱的光芒一闪,地上恍然出现一只灰皮毛的妖崽。

  它正盘着尾巴端坐在地,蓝色的眼睛又圆又大,淡漠地与沈溪山对视着。

  皮毛打着卷,像是狼族,却又不是狼。

  随着沈溪山的一道法诀,它的身体骤然膨胀,慢慢长至了与人一般大小。

  顿时也就引起了旁人的注意,纷纷朝这处张望。

  空中并没有妖气,也感知不到任何邪祟的气息,便无人前来询问。

  仙家百流,其中各种派系都有,有一种御兽灵族,专门收服灵兽归于己用,仙盟之中也不是没有,只是很少见。

  且当今人界灵力稀薄,数千年来都养不出一个飞升之人,灵兽一族便更是稀少,御兽族大多人收服的也不过是妖力低下的妖兽。

  队伍之中乍然出现一只庞大的灵兽,自然引得众人侧目。

  宋小河睡得正香,听到周遭议论声嗡嗡响,很快就被吵醒,揉着眼睛醒神。

  一抬头,就看见面前有一只灰毛妖兽,那双蓝眼睛正直直地看着她,歪着头时耳朵还耷拉下来一个。

  宋小河吓得一下就从地上爬起来,惊道:“这是什么?”

  “这是先前从酆都鬼蜮里跟着咱们出来的妖兽,后来被沈策收在灵器之中,我一直带在身上给忘记了,方才他找我要,就给这妖崽子放出来了。”苏暮临在旁边小声解释。

  “鬼蜮?”宋小河与面前的妖兽对视,一下子就想到了那日站在月下,揪着苏暮临的梦魔。

  它的眼睛跟面前这个简直一模一样,蓝盈盈的,令人见之不忘。

  “这是梦魔吧?”宋小河疑惑道。

  “是它。”沈溪山慢悠悠地转着手中的戒指,说:“只不过它被一道雷劈散了修为,打回原形,也被劈得魂魄不全,已没有人识了。”

  “原来如此。”宋小河胆子瞬间大了起来,上前两步,抬手试探性地摸了摸它的皮毛,却见它低下头,像只小猫一样将硕大的脑袋往宋小河的掌心里蹭,似乎是极喜欢她。

  苏暮临也走过去,学着她的模样去摸,却不想这妖崽子看起来呆呆傻傻的,一张嘴就给了苏暮临一口。

  他发出“嗷”地一声痛嚎,手上顿时就有几个血牙印,气得苏暮临龇牙咧嘴,撸起袖子就要与它拼命,“你这畜生,敢咬我!”

  谢归在旁拦了两下,温声劝道:“苏少侠,还是先医伤吧,它不过是没有人识的兽类,何必与它计较。”

  苏暮临倒不全是因为被咬的恼怒,还有一部分妒恨,心里恨恨地想,早知道就应该上仙盟之前就把它连带着戒指一起丢掉!

  宋小河伸头看了一眼他的手,上面几个血洞,咬得不轻,也说:“你赶紧找队里的医师去。”

  苏暮临听了,便也听话地去寻医。

  吵闹一阵后,宋小河摸着妖崽子的皮毛有些心动,转头问沈溪山,“我若骑上去,它会不会也咬我?”

  “你方才摸它的时候不是没咬吗?”沈溪山看了灰毛妖兽一眼。

  许是因为他先前踩了它尾巴将它收入法戒,所以这妖崽子有些惧怕沈溪山,与他对望一眼后就缩起了脑袋。

  “那我爬上去试试,若是它有咬我的想法,你看顾一下。”宋小河拽着它卷卷的皮毛,一边往背上爬一边不放心地交代。

  沈溪山没动作,倒是谢归一副不大放心的样子,在旁边上手抱住了妖崽子的脖颈,以防它突然转头给宋小河一口。

  这动作看得沈溪山在心里发笑。

  谢归身体被蚕食,如今像是弱柳扶风,稍稍吹口气就摔倒了,却还妄想能够按住妖兽的头,若它真的想咬,一下就能把谢归给甩飞出去。

  好在妖兽乖顺,除了咬了苏暮临一口之后,便再没有别的反抗动作,老老实实地让宋小河骑在了背上。

  它的皮毛光滑而柔软,比材质上乘的毯子摸着还要舒服,身体又温温热热的,脊背还宽敞,宋小河刚爬上去就躺下了,只觉得像躺进了温暖的棉花床里,舒服至极。

  她伸手抱了抱妖兽的脖子,自顾自地给它取了个名字,“棉花,你叫棉花吧,你像棉花一样软。”

  沈溪山站在旁边,由于身量高,他看宋小河也不必仰着头,将戒指递给了她,没说话。

  宋小河不知这是收纳妖兽的法戒,还以为是沈溪山送给她的首饰。

  她支起头朝周围看了看,而后往他凑近了些许,碎碎念道:“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若是想送我东西,咱俩单独相处的时候你私底下再送啊。况且先前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心有所属,你送我再多东西也没用的,我可不会像你这般朝三暮四,我喜欢谁就是喜欢谁,不会改变。”

  沈溪山眉梢一抽,“少啰唆,这是收了妖兽的法器,你不要我就扔了。”

  说完他作势要扔,宋小河就赶忙给拿了过来,笑眯眯道:“怎么不早说呢。”

  她将戒指戴在了食指上,法戒根据她的手指自己调整了大小,一个细细的银圈,上头是翠玉雕琢而成的花,素雅大方,看起来不像凡品。

  宋小河的身上从没有那些琳琅首饰,发上没有金钗玉簪,虽有耳洞,但从不带耳饰,也就发辫上系着的四个铜板偶尔会随着她的动作撞在一起,发出低低的响声。

  这戒指则是宋小河收到的,除却师父之外的第一个男子给的。

  她那只戴了戒指的手比画来比划去,最后握着拳头保持着欣赏的姿势,趴在棉花背上睡着了。

  这边一阵吵吵闹闹,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队伍的最前方,程灵珠的耳中。

  早在出了灵域之后她就与仙盟取得联系,更是收到了盟主亲自寄来的飞信,上面简单交代了一些事宜,同时也说了她的亲传弟子沈溪山已经混入这支队伍的事。

  程灵珠虽探查不出沈溪山的气息,但下山以来只有那个名唤沈策的年轻人加入队伍,又听旁人说他与王绪对峙时拿出了天字级的玉牌,这便想都不用想,直接确认了他的身份。

  此事被青璃特意叮嘱过要隐瞒,于是程灵珠便也没有声张。

  加之还剩下半日的路程,又是行在荒郊野岭,所以即便是他召唤灵兽给宋小河当坐骑一事不合她的规矩,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干涉。

  队伍再次启程,庞大的妖兽迈动悠闲的步伐跟在后面,行路平稳,宋小河在上面睡得很沉。

  苏暮临手上的伤已经愈合,但因着他与棉花相互仇视,他无法靠得很近,只得隔了几步的距离跟在后方,随时关注着宋小河,怕她从上面掉下来。

  平日里都是宋小河的话多,苏暮临在旁附和,两人叽叽喳喳能聊上许久,再加上其他人偶尔掺和进来说笑几句,队伍最后的部分还算热闹。

  但现在宋小河睡着,苏暮临沉默,谢归身体孱弱,没精力多言,而沈溪山本身就不是话多的人,于是剩下的路程里,尾部一直保持着安静。

  仲冬的人间,夜晚是十分寒冷的,风也凶戾起来。

  众人连续赶路的第四日夜晚,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这是一座不算小的村落,只是连个正经的城门都没有,众人沿着路就进了村中。

  月明星稀,村落里的大部分人家都已经入睡,只有村东一角还灯火通明,各种灯摆在路边挂在檐下,老远就能看到散发出来的光。

  队伍抵达此处后,程灵珠就开始安排众人的住处。

  宋小河在这时候也醒了,揉着眼睛从棉花的背上滑下来,只见眼前灯火明亮,路边站着坐着各派的年轻弟子,身上皆穿着宗服,正小声交谈着。

  放眼望去密密麻麻,人数还不少。

  她一觉睡了大半日,精神恢复许多,很快就在寒风中清醒过来。

  队伍各自散去,谢归也动身去寻寒天宗的人。

  到处都是陌生的面孔,宋小河身后跟着的棉花很是惹人注目,她下意识朝沈溪山贴近,询问,“怎么把棉花收进去?”

  “注入些许灵力催动灵器,再喊一声进来,它就进去了。”看在宋小河从未用过这种灵器的份上,沈溪山还算耐心地教她了。

  沈溪山手里就没有廉价的玩意儿,这戒指虽表面上看去并无什么奢华之处,却是相当厉害的一件法器,否则也不会轻易将梦魔收之其中。只是对沈溪山来说,这戒指并无什么用处,且那梦魔也是跟着宋小河出来的,给她正合适。

  宋小河不知这法器的珍贵,沈溪山也懒得说,只道:“法戒不可以脱手,一旦被谁拿去了,它便会听命于谁。”

  宋小河也不知听没听进去,晃了晃手,按照他说的那样唤了声进来,果然一下就将棉花收进戒指中。

  苏暮临这时候才敢凑到她身边来,说道:“小河大人,你休息足够了吗?身体可有不适的地方?那梦魔乃是妖邪,你睡在它身上实在是草率之举,你忘记它先前差点把你杀掉了吗?依我看还是尽早把它扔了,谁捡到算谁倒霉!”

  越说凑得越近,宋小河往他脸上推了一把,“别啰唆那么多,快去打探打探消息,看看这都是什么门派的子弟。”

  苏暮临十分怨愤地瞪了她手上的戒指一眼,觉得自己失宠了,有些伤心地离去。

  这里站了那么多人,村东这角落的屋子哪怕是三四个人挤在一间,也不可能住得下。

  宋小河走走转转,很快就发现了一种奇怪的东西。

  是一个方形的石块,外形很像是砚台,但上面只刻了数字。

  这些方形石块就摆在空旷之地,每个之间相隔了三四步的距离,边上以黑墨画了个框,从左到右便是一扇门的大小。

  她心生好奇,抬起半只脚,试探地踏入了墨框之中。

  身体越过墨线的一瞬间,宋小河眼前的景象骤然变了。

  原本还是村落的郊野,却在一眨眼之间变成了一座宽阔明亮的楼堂,正前方的有一座往上的红木梯,两边立着落地长灯。

  请访问最新地址左侧有着长长的柜台,有一只顶着兔耳朵的女子像是正在算账,手里的算盘敲得噼啪响。

  空中散发着一股檀香。

  这是一间客栈,还是妖族开的。

  宋小河发出一声惊奇的低呼,再往回退一步,脚退出了墨线,于是眼前的景象顿时又恢复成村落的郊野。

  面前是灯火点点,身后是热闹的人群。

  宋小河何曾见过这东西?当即稀奇得不行,进进出出地试探了好多回,心里好奇得很,想马上去找沈策问一问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却在退出来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个灵器叫做灵域石,启动之后可以在里面建立一个独立的灵域,多用于外出时用来睡觉休息之地。”

  宋小河转头,就看见云馥站在身后。

  她身着寒天宗的宗服,发髻盘上了花簪,垂下来的粉色发带让她看起来更有几分少女的娇俏,正双眸含着笑地看她。

  “舒窈!”宋小河惊喜地叫了一声,两步上前抓住她的手,亲昵地握住,说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也会来这里,上次分别我都没能与你好好道别呢!近日来怎么样?身体可还好?”

  云馥说道:“我跟三师兄一样,正在受黑气的侵蚀,不过宗门帮我们稳住了病情,还尚有余力。”

  宋小河去瞧她的脸,这才发现她脸上打了胭脂红粉,似乎是为了遮掩苍白的病颜。

  朋友遭遇如此困境,宋小河也没有任何能帮助的地方,便愁苦地叹了口气。

  云馥见状,便拍了拍她的手背,宽慰道:“别担心,咱们此行来不就是为了这事吗?”

  “这次除了仙盟,寒天宗,玄音门,还有别的门派也派了人来,那么多厉害的人,大家合心努力,定会成功解除这种奇怪的诅咒。”

  宋小河一听,约莫就知道阴阳鬼幡的事情并未告诉这些人。

  恐怕所有人聚集在此处,都是以解除鬼国的诅咒为缘由的。

  宋小河也隐瞒未说,与云馥闲聊片刻,很快苏暮临就找来,将他打听的消息说给宋小河。

  除却先前在灵船上的弟子涉及的门派之外,还有钟氏之人,因为钟氏嫡孙钟浔之也发生了黑气侵蚀身体的情况,是以钟氏也派出了大队人马来此地。

  另外还有少量千机派的人。

  千机派重炼器,其所在的戚国也以各种厉害的神器闻名,这些地上摆放的灵域石,就是千机派的产物。

  阴阳鬼幡之事,只有仙盟高层的人知道,队伍里也就是程灵珠和几个天字级的猎师知晓,其他人一概不知。

  宋小河并没有被特意叮嘱过不准把消息外露,但打探了消息之后,很自觉地将阴阳鬼幡的消息给隐瞒起来。

  宋小河现在已经明白,有时候仙盟做的一些决定,一定存在着其中的道理,其目的的根本,就是保卫人界安宁,维护人界秩序。

  苏暮临正说着自己听来的消息,却忽而被一声斥责打断。

  “舒窈师妹,你在那里做什么!快过来,别与她说话!”

  声音就在斜方不远处,三人一同转头看去,就见钟浔之与谢归并肩站在那里,身后跟着几个身量高大的护卫。

  钟浔之穿得富贵,身上各处挂着玉石璎珞,将钟氏的富贵尽现。

  夜色浓重,虽灯光明亮,但他背着光站在阴影中,宋小河看不太清楚他的脸,只隐约瞧出他双眉紧拧着,眼眸中迸发一种锐利的怒气,正瞪着她。

  宋小河不知道这人又在犯什么毛病,便想要转身离开。

  “站住!”钟浔之方才还让云馥别与她说话,现在见她离开了,却又几个大步追上来,拦在她的面前,“见了我转头就要跑,这是做贼心虚?”

  “你说什么?”宋小河的眉眼也染上怒意,虽没他高,但也仰头与他的视线撞在一起,气势不弱分毫,“好狗不挡道,还不快让开。”

  “别以为你是个女子,我就不会动手打你!”钟浔之被她一句话惹怒,像是当真气得不行,浑身散发着凶戾的气息。

  “还不快将小河大人的路让开!你以为你是谁?”

  苏暮临立马跳出来,见钟浔之如此来势汹汹,单是在身量上就压了宋小河一头,摆明了要挑事。

  这正是苏暮临表忠心的大好机会,于是他便伸手推了钟浔之一把。

  他猝不及防被一推,没站稳往后退了几步险些摔倒,钟家护卫见状立马围上来,有人去搀扶他,有人则一把拎起了苏暮临的衣领,竟一下将他拎到半空中,凶狠道:“敢动我家少爷?找死!”

  苏暮临双脚扑腾了两下,面容一下子就被勒得通红,当下骨头就软了,唤道:“小河大人,救我!”

  “把他放下!”

  宋小河也恼怒起来,抬手便打,几拳打在那护卫的胳膊上,只觉得像是捶在坚固的墙面,震得手背都疼了,那护卫却丝毫不动弹,轻蔑一笑,“你这般花拳绣腿也敢与我家少爷叫嚣,仙盟有你这种弟子,实在是丢尽颜面!”

  宋小河身上还穿着仙盟的衣裳,不便真的出手与钟氏的护卫相斗。

  况且就算真的动手了,她也未必打得过,毕竟派来保护钟家嫡孙的,必定不是等闲之辈。

  她动作飞快地抽出木剑,以剑柄当做攻击利器,往那护卫的手腕的一处穴位狠狠敲去。

  那护卫反应极快,一下便闪躲过去,同时也松了手,将苏暮临丢在地上。

  正待他要拎着宋小河的衣领时,谢归从旁处快步走来,急急道:“学文,不可对宋姑娘无礼!快叫你的人住手!”

  他身子骨已经很弱,喊了这么一句话后,便连声咳嗽起来。

  钟浔之便道:“住手。”

  他从地上站起来,护卫给他掸去衣袍上的灰尘,脸色苍白得很,摆了摆手示意护卫退到后方去。

  “宋小河,此事究竟是不是你在捣鬼?”他压着怒气问。

  宋小河压根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莫名被人找碴,心里怒火旺盛,说话自然也不那么好听,“有什么话便直说,何必这副拐弯抹角的作派?莫不是上回打赌输给了我之后便怀恨在心,一直想找着机会寻事,早知你钟浔之是如此小心眼之人,那锦囊我便是丢给狗玩也不会还给你!”

  “你!”钟浔之道行不够,立即被气得满脸充血,气血翻涌,狠狠咳了几下,“你惯常诡计多端,先前是你用葫芦玉器赢我,还敢夸下海口说是你自己召唤的神雷,这分明就是诓骗,诈赌!”

  “我只说了我能引来,又没说用什么引来,这如何能算作诈赌?你少污蔑我!”宋小河冷哼一声。

  “巧言善辩!”钟浔之大怒。

  “狗仗人势!”宋小河也瞪着他。

  眼看着二人冲突越来越大,争执声也响亮,很快就引来了不少在旁处围观的人。

  云馥和谢归赶忙一左一右站在钟浔之边上,劝道:“你现在身体不适,还是莫要动气,宋姑娘此次也是奉仙盟之命前来此处,于理来说我们是一样之人,应当团结起来。”

  “是啊师兄,这里那么多人,还是别与小河闹了,况且她师娘还是你亲姐姐。”

  云馥约莫是想用这重关系去劝钟浔之,却不知这恰恰是钟浔之不能忍受之处,一听这话登时勃然大怒,一甩手指着宋小河道:“谁与她是一样之人?师兄你看看清楚,当初我们一同在那灵船上经过鬼国,我们都成了这副德性,偏生她毫发无损,如此精力旺盛之态,哪有半点受了诅咒的模样?就连她身边的苏暮临亦是如此,你还不明白吗?”

  宋小河听出此话的不对劲,冷声问,“你又想往我身上泼什么脏水?”

  “依我看,我们身上的这些诅咒,分明就是你在暗中捣鬼!”钟浔之大声道。

  这绝对是宋小河活了十七年来受到的最大的污蔑,她气恼极了,当下也顾不得什么仙盟,什么钟氏,一蹦三尺高,骂道:“你放屁!简直是血口喷人!且不说你没有证据就妄下定论,只说我当时与你们都同在船上,若我要下诅咒,何以还要出手召雷击退那些妖藤?让你们困在鬼国之中不是更甚?”

  “我就知道你如此说,你不过是想借此来洗脱嫌疑罢了。”钟浔之冷笑道:“你要如何解释我们都出了这种状况,你们却安然无恙?”

  苏暮临躲在宋小河身后,气愤道:“当然是我们受天官庇佑,福泽深厚!”

  “哪来的阿猫阿狗都敢攀上天官的福泽,你说这话不怕惹人笑话。”钟浔之讥讽他。

  吵闹声越发大了,就连沈溪山也被吸引来。

  他从围观的人群中穿过,走到前头,果然看见宋小河在其中。

  宋小河气得满脸通红,牙齿紧咬,拳头攥得紧紧地。沈溪山就站在边上听了两句,很快就明白他们在争吵什么。

  此事不算蹊跷,自然能解释得通。

  宋小河无事,当然是因为有封印在身,稳固了她的魂魄,不是魔神那等伤及她身体的情况,当然夺不走她的魂魄。

  而苏暮临则是因为他本身就是妖而非凡人。阴阳鬼幡正面收人仙灵,背面收妖魔鬼,那作用于凡人的正面自然对他没有用处。

  至于沈溪山自己。

  他猜测是那道将他灵力全然封住的封印的作用,连带着他的魂魄也一起封在体内,这才没被阴阳鬼幡夺魄。

  但若是全解释给钟浔之听,岂非将一切都给暴露了。

  是以宋小河面对此状,也是百口莫辩,根本不知从何说起,只一味反驳不是自己所为。

  他听够了两人的争吵,往前走了几步,来到这是非之地。

  钟浔之正慷慨激昂地指控宋小河,臆想着此事的幕后黑手是她,声音越拔越高,就算是谢归与云馥齐齐着急忙慌地劝阻也没用。

  “吵什么。”

  沈溪山出声打断钟浔之的话,淡漠地眼扫了他一下,“如此空口白牙的污蔑仙盟,当我仙盟没人了吗?”

  苏暮临虽然在打架的时候抗揍,也无畏,但平日里却是非常胆小,遇到了事更是飞快往宋小河身后躲,根本不能指望他。

  眼下沈溪山来了,可算是让宋小河找到了有人撑腰,立即往他身旁近了一步,又开始告状,“此人卑鄙无耻,自己受了诅咒变成这副模样,却臆想是我所为,还说我师父是道貌岸然,行事下作的小人!指摘是咱们仙盟居心叵测,谋划了此事,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宋小河怕是给气得厉害,呼吸都急促起来,一只手攥紧沈溪山的衣袖,一只手就差指到钟浔之的鼻子上了,神情里还有几分委屈。

  往常在山上,她每回都是这样向梁檀告状,不论如何添油加醋,师父都不会怀疑,立即拍案去给她撑腰。

  下了山来,宋小河收敛许多,话中并无捏造之处,也没指望沈策当真会像师父那样护着她,只希望沈策能解决眼下困境,让钟浔之赶紧闭上那张讨厌的嘴!

  自打认识吵闹的宋小河以来,沈溪山还从未见过有人能把她气成这样,袖子那一块都被她捏得全是褶皱,可见握着拳头使了多大的力气。

  钟家人好面子,沈溪山就道:“钟氏乃是大族,在此处却带着几个膀大腰粗的护卫欺负仙盟一个小弟子,传出去不怕人笑话?”

  “你看起来倒是也无恙?”钟浔之的眼睛在沈溪山上下扫了几个来回,嗤笑道:“那你们倒是解释解释,为何你们皆没有受诅咒的影响?”

  “如何不是因为你们灵力微弱,抵御不了邪气的入侵才变成这样?”沈溪山都懒得跟他争辩,也不论这次出现状况的有多少人,一律打为修为太弱。

  钟浔之向来对自己的天赋骄傲,听了此话果然动了大气,话还未出口就撕心裂肺地咳起来,惹得一干护卫无比紧张,又是喂水,又是喂灵药。

  他喝了几口水,一把摔了杯子,掏出灵符来,怒道:“我倒不信你仙盟中的剑修人人都是沈溪山,今日我便向你讨教一二,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

  沈溪山眉尾稍动,“我?”

  银月如钩,夜风侵袭,将檐下的灯卷得轻晃,于是地上人影婆娑。

  这里越发热闹,不断有人闻声而来,在不远处形成一个包围圈看热闹。

  钟氏是修仙望族,仙盟则立于人界之巅,两方起了冲突,上升到动手的地步,事情就变得精彩了。

  若是仙盟落败,更是一个令众门派饭后闲谈的笑柄。

  沈溪山只说了一个字,尾音微微往上扬,表示了疑惑。

  落在钟浔之的耳中却是莫大的讽刺,仿佛充满了看不起的意味,他怒道:“你不敢应?”

  沈溪山道:“我并未带符箓在身上。”

  钟浔之催动符箓,只见光芒乍起,将他的四肢缠绕住,光芒融进他的心口,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好起来,眉眼的凶戾也变得极具攻击力。

  “学文!”谢归见状,也急得病容通红,喊道:“何必如此耗费灵力,快住手吧!”

  钟浔之置之不理,待光芒尽数融入身体,他就好像完全恢复精神,说道:“这符箓只是我用来暂时恢复体内灵力的,并非拿来与你比试。”

  “我知道你是剑修。”他一招手,护卫便将腰间的剑奉上,他握住后,傲然道:“我便用剑与你过招。”

  宋小河见他当真要动手,思及沈策先前重伤休养许久,便一个大步上前,挡在沈溪山的身前,说道:“我与你比!”

  “我怕把你打得像你师父那样满地找牙。”钟浔之轻蔑一笑,完全不将她放在眼里。

  先前逢阳灵尊带人上仙门找事,将梁檀的牙打掉一事不知在何时传开了,其他门派拿捏此处大肆笑话仙盟。

  宋小河听了便怒,“是我给我师父找的牙,不是他自己找的!”

  “我不想与你这蠢货说话,还不让开!”钟浔之吼她。

  沈溪山被吵得耳朵嗡鸣,伸手将她往后按了两步,说道:“谁不知你钟少爷身娇体贵,若是败在我手上,又该说仙盟欺负病弱,不如你身后这几个护卫也加上,或者你有什么师兄师弟,也一并来。”

  钟浔之像听了天大的笑话,不可置信地将他看了又看,“便是沈溪山来了,也得给我钟氏几分薄面,你一个无名之辈却敢如此狂妄?”

  沈溪山那双漆黑的眼睛里盛满笑,“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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