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三合一_八零年代嫁混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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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三合一

  第二十章三合一

  ◎人菜架子大◎

  逛街那天谢言之和李蓁蓁天黑才回去,这么多年谢言之第一次放肆自己畅快玩闹。

  李蓁蓁第二天回到学校上课,沈娜没有再作妖,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两个人维持着假象和平,很快到了学校发工资这天。

  李蓁蓁是普通教师,每个月的工资四十块,放在八十年代来看工资不低。

  发工资的前一天恰巧是星期六,周日全校放假,李蓁蓁和谢言之两人商量带着谢母去县医院检查身体。

  往常谢母看的都是中医,前段时间家里大办婚礼再加上中医药费,这两样几乎掏空了家里的积蓄。

  现在李蓁蓁发了工资,谢言之卖了好几星期废品,又攒下些钱,李蓁蓁决定带江秀英去县医院检查检查身体。

  前世在八五年的五月份谢母离世,距离明年五月还剩不到十个月,李蓁蓁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办法,能让江秀英在世上停留的时间长一些,她舍不得谢母,舍不得这么好的妈妈。

  “妈,你穿厚点儿起来,一会儿喝完药咱们就去。”李蓁蓁温声提醒。

  整个县城最好辨认的人就是谢言之,哪怕是没有见过他本人也知道,穿着破旧,眼角有疤,凶神恶煞。

  旁边穿老花汗衫手拿蒲扇的大妈接话:“老嫂子好眼力,骑自行车那个男的是谢言之,前边那个我倒是没见过,应该是他新娶的媳妇李蓁蓁。”

  她其实没那么娇气,县医院距离不远,自行车到不了半个小时就能抵达,半个小时她可以忍受艰难坐在单杠横梁上的。

  至于让李蓁蓁回来接江秀英,谢言之根本就没有考虑过。

  “李蓁蓁我知道,县一中老师,没考上大学以前在家里那叫一个可怜。”

  她知道江秀英心里想些什么,不想要给谢言之和她添麻烦,可是江秀英不知道,她从来都不是麻烦。

  江秀英倒吸一口气,咽下喉中的酸涩与感动,眉心微拧,良久,手撑在床上起身换衣。

  江秀英坐在自行车软乎乎的后座上,听着前方李蓁蓁爽朗的笑声,她不自觉地迎着热风仰起头,她记不清有多久没有一家人出去过了。

  “刚刚过去那个人好眼熟。”满头华发的老太太眯了眯眼睛,“好像在哪里见过。”

  李蓁蓁好笑着看谢言之埋头整理自行车的动作,听见厨房药炉子的响动,没再留下,匆忙跑去厨房盯着。

  谢言之缠绕绳子的手顿了顿,而后继续自己的动作,说道:“坐的时间久了你会很不舒服的,样子不好看,但是它实用性高,你坐上去舒服。”

  屋子里的江秀英也在药熬好的时候穿整齐衣服,刚梳好发髻,一大一小两道脚步落地的声音响起。

  偶尔出去买菜也都是走的僻静小道,走路的时候低头沉默,不会像现在这样和人说说笑笑。

  自从谢言之父亲死后,她再没有像今天这样光明正大沐浴在阳光下。

  尤其是李蓁蓁要坐在前边的横梁上,横梁不比后座舒服,谢言之在横梁上铺垫的衣服是最为厚实的。

  这是谢言之作天晚上想到可行的办法,家里只有一辆自行车,也不能够先送李蓁蓁去医院,然后谢言之再骑自行车回来接江秀英。

  自行车后座被棉布衣服包裹着,方方正正没有问题。

  厨房熬药的小炉子燃烧着,谢言之拿起衣服绑在自行车的后座和前边的横梁上。

  江秀英赖在被窝里,地都不想下,一脸为难:“蓁蓁,你好不容易休息,和言之出去逛逛街,妈身体好着呢,根本啥事儿没有,你就放心吧。”

  谢言之踩着自行车穿过条条街道,身后总能引来注目和议论。

  “你怎么铺这么多,横梁上不用铺,就那么一会儿,我坚持得住,关键是咱妈坐的地方。”李蓁蓁看了一眼药炉子,还没熬好,又抬步走向院子里。

  蝉鸣阵阵,阳光炽热,走出长兴街道,澄澈湛蓝的天空上缀点着层层白云,聚堆晒太阳的老人悠闲安逸在大路两侧。

  多少钱都比不上江秀英平安健康的活着,多少钱都比不上有江秀英的陪伴。

  谢言之在县医院门口停下自行车,江秀英和李蓁蓁下去之后谢言之才下车。

  李蓁蓁和谢言之肩并肩走了进来,谢言之手上端着药碗,李蓁蓁手上拿了包蜜饯。

  一家三口同在一辆自行车上的场景很是常见,但是谢言之一家三口就不常见了。

  真要这样做还不如他今天上午全部的时间去卖废品,做什么还要回来陪两个人一起去。

  十点多能出现在大街上晒太阳的多是退休在家的老人和放假的孩子,老人八卦的能力最是不容小觑。

  不过谢言之不给她机会,药全部都是他去抓的。

  谢言之亲自接送两个人,就是不放心李蓁蓁单独外出,脑海里始终记着上次谢母的愤怒,他不敢再忘记。

  李蓁蓁态度决绝,不再留给谢母机会。

  她给谢母找了厚外套和颜色相配的长裤子,整齐放在床头,神色坚定道:“妈,你穿上衣服,我去看看言之药熬的怎么样了。”

  见谢母还是不动弹,李蓁蓁自行打开谢母的衣柜,柜子里的衣服叠放的整整齐齐,一边是上衣,一边是下装,泾渭分明。

  前边的横梁可就有大问题了,衣服缠绕一圈又一圈,模样有些惨不忍睹。

  县医院的对面是家属院,门口聚堆晒太阳的人更多,还有不少穿蓝白条纹衣服的病人混杂其中,人都是喜好热闹的,病人住院时间长了无聊自然也要给自己找点儿乐趣。

  江秀英喝完药,谢言之刷好锅碗,三个人离开家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半。

  谢言之辍学拼死拼活的收废品是为了什么?赚那么多钱又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储存下来,而是要给江秀英看病的。

  他们所过之处,三个人的信息全部被扒开。

  她不想要再去看病了,身上的病早就治不好了,可以的话,每天喝的中药江秀英也不想喝,全是在浪费钱。

  一切都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

  今天他要骑车带两个人去医院,前后座都不能让人受累,他全部都用旧衣服垫起来,这样就不怕坐着难受了。

  “这是给谁看病来的?江秀英吗,年纪轻轻就没了丈夫,还落下一身病痛。”

  大爷大妈们七嘴八舌,三个人的信息给扒了个底朝天。

  他们的战斗力不可轻视,就是蚊子打面前飞过也能扒出从谁家飞来的。

  三人不知道所过之处都是怎样的议论声音,李蓁蓁暂时没心思关心那些无关紧要的,她眼下最关心江秀英的身体。

  来到县城医院,李蓁蓁领着谢母在各个诊室穿梭。

  做的是全面的身体检查,一整套流程下来,已是下午两点,中午吃的是谢言之打包回来的饭。

  结果要等到三天后才能出来,恰巧是李蓁蓁放暑假的时间。

  县一中放暑假的时间原定在七月中旬,不过鉴于今年初中升高中的成绩不太理想,学校临时决定对即将成为九年级的新生补课,七年级的各位家长在知道后也联名要求补课,不能厚此薄彼。

  居住在县城的家长们巴不得孩子在学校多待几天,又没有农活,孩子放假成天在外边疯玩,还不如圈在学校学习,也不用每天吃饭时间再上演大型连续剧———孩子你在哪儿。

  县一中不得不全员补课,连带着二中三中也跟着卷起来补课,学生们叫苦不迭。

  不过再怎么补课也要放暑假。

  三天后,谢言之来学校接李蓁蓁,他们直接去医院拿江秀英的体检结果。

  李蓁蓁从进入医院开始眉头就没舒展过,谢言之心情沉重的也是一句话没说过,两个人都害怕看到不好的结果。

  排到他们夫妻的时候,站在门口的两个人握了握彼此的手,互相给予对方力量。

  谢言之最先迈步进去,全面的检查报告多是专业术语,两个人都看不懂。

  李蓁蓁拿着报告去咨询医生,谢言之手里拿着江秀英拍的x光片子跟在后面。

  诊室内,李蓁蓁坐在凳子上神情紧张,谢言之站在她身后一脸严肃,他双手紧紧握成拳头,目光凝聚在医生手中拿的片子上。

  “医生,报告上显示我妈的身体怎么样?”李蓁蓁按耐不住担忧问道,她坐下十来分钟了,医生只皱着眉翻来覆去的看,到现在一句话还没有讲。

  孙医生闻言放下手中的报告,凝眸看向对面同样紧张的小夫妻。

  报告上的名字叫江秀英,加上男人眼角的疤痕,两个人的身份显而易见。

  女人相貌端庄秀丽,男人眉头紧拧,看起来有些凶狠,不过孙医生并没有感到害怕,能关心父母身体的男人,绝对不会是传言中游手好闲的混混,比起流言蜚语,他更相信自己眼睛看到了解的。

  孙医生抿了抿唇,沉声开口:“你母亲的身体情况不容乐观,有接受过什么治疗吗?”

  话音落地,李蓁蓁身形晃了晃,胳膊放在桌子上才堪堪稳住身形,谢言之伸手扶住她一侧的胳膊,看向孙医生道:“我母亲喝了十三年五个月零八天的中药,隔上一段时间会去找中医把脉检查身体。”

  孙医生点点头,微微叹道:“也只有是中药了,江女士的身体各个器官都呈现衰老的状态,她的肺部是情况最严重的,会经常性咳嗽的症状,怕冷,哪怕是在盛夏也要穿着长衫。”

  孙医生低头整理被自己翻乱的检查报告,江秀英的身体状况非常不好,药石无医,四个字就可以概括完全。

  李蓁蓁闭了闭眼,像是有万千钢针穿过她的心头,一颗心脏被扎的支离破碎,她深吸一口气:“医生,动手术呢,也不能解决吗?我妈肺部有问题不能够通过手术治疗吗?”

  说完,李蓁蓁和谢言之满怀希冀看向孙医生。

  孙医生整理报告的手停顿住,饶是他见惯了医院里的生死挣扎,也还是为李蓁蓁问的话为之动容。

  身为医生,他最讨厌的两个字就是抱歉,现在他还是要说出这两个字。

  面对两双满是期望的眼睛,孙医生只看了一眼,而后快速收回视线,低声道:“抱歉,按照江女士的身体状况,中药是最合适的治疗手段。动手术的话,按照现在的医疗条件和医疗水平,很可能会下不来手术台,江女士现在只能慢慢养着。”

  整个诊室陷入沉默,只剩下孙医生缓慢整理书页的声音。

  谢言之掐了自己一把,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嘶哑着声音问:“医生,我母亲…嗯…还剩下多长时间?”

  一股无力感在谢言之心中蔓延开来,他皱着眉,快被孙医生的话压的喘不过来气。

  孙医生对上他黑黢黢的眼睛,被他沉痛的眼神刺中,斟酌开口:“不确定,这是件未知的事情,可以继续喝中药温养身体。”

  他能说的只有这么多,不能给出具体的答案,也许是明天也许是明年抑或是后年,全部都要看江秀英自己。

  江秀英身体的各个器官都在衰老,身体负担极大。她现在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在燃烧自己十天甚至是上百天的寿命,他也不确定江秀英会坚持到什么时候。

  孙医生看向沉默的小夫妻,如果有办法的话,他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他们的。

  今天是他第一次见到传闻中的谢言之,诊室内他体贴照顾妻子,对母亲的身体真心担忧,清楚的说出江秀英喝了多少年的中药,具体到多少天,这样的男人绝对不是传闻中难堪的模样。

  他也很想要提供帮助,可是无能为力。

  李蓁蓁不知道自己和谢言之是怎么离开医院大楼的,灼热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仍旧遍体生寒。

  两个人的心情沉重到极点,纵然李蓁蓁知道谢母前世的命运轨迹,也还是想要求一分变数。

  到家中,谢言之没回屋,放下自行车抱了抱李蓁蓁就出去找张建业收废品去。此刻的他不敢看见江秀英,生怕自己强压下去的泪意决提,他不能。

  谢言之离开后,李蓁蓁在院子里仰头不让眼泪落下,撑着嘴角不断上扬,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让谢母看出来,要微笑。

  嘴角再怎么上扬也还是掩盖不住低垂的眼睛,良久,李蓁蓁拐到水盆边,盆里清澈的水倒映出她苍白的脸。

  李蓁蓁捧起水拍在脸上,一遍又一遍,然后拿起毛巾用力搓红脸庞,她再次探头照向水盆,脸上有了一丝血色。

  擦干手,她走到自行车前拿上检查报告,大口呼吸两下走进堂屋去找江秀英。

  “妈,外边天真热,回来额头上都是汗。”李蓁蓁微微低头,故作轻松道。

  江秀英听见李蓁蓁说话的声音,从床上起身,穿好鞋子又回头整理整理被子,像是在遮盖什么东西,说道:“蓁蓁,你快坐下歇歇,我给你扇扇。”

  “妈,你怎么还下来了。”李蓁蓁快步走过去拦下江秀英拿扇子的手,“妈,不用扇风,屋里可凉快了,一会儿就不热了。”

  江秀英根本不能吹风,她怎么会想要扇扇子呢。

  江秀英被李蓁蓁按坐回床上,挣扎了一瞬后像是想起什么,没再挣扎,安稳坐在床上。

  “妈,医生说你的身体恢复的很好,中药是最有效果的,县医院的医生一直在我们面前夸奖中药,说这是咱老祖宗留下的东西,补身体讲究的是润物细无声。您这喝了这么多年,身体一直在变好。”

  李蓁蓁随手把手里的报告放在旁边凳子上,腾出手握住江秀英的双手,她没打算松开让江秀英拿起报告看,看不看得懂都没这样想过。

  江秀英眼睛眯起,嘴巴兴奋地合不拢,大笑着:“妈就说自己身体很好吧,你这孩子非不听话。妈自己的身体自己能不知道吗,以后你们可不能再提这些要求了,我现在心情好吃的好穿的好,人怎么会不好。”

  这些话也是江秀英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的,她做出极度开心的表现,骗过了李蓁蓁。

  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江秀英比谁都清楚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每活一天都是赚到,多少药都治不好的。还能活着已经是上天最大的恩赐,她也并不是多期盼自己活着,净是瞎浪费钱。

  她身体的亏空是多少珍贵药材都不能填补的,不过这些话她不会说给任何人听。

  儿子儿媳妇都想要她活着,她只能继续在这个世界苟延残喘。

  等到有一天,她的身体运作不动了,看到谢言之和李蓁蓁夫妻恩爱和和美美,看到张建业成亲生子,看到江诚考上大学,那她也不会再有遗憾。

  李蓁蓁三两句带过话题,她不敢多说下去,再继续说下去,压在心里的难过就要藏不住了。

  谢言之到张建业家门口的时候,他刚刚卖完一车废品回来。

  在门口谢言之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才沉默着走进去,额前的碎发刘海遮盖住他的眼睛,让人分不清神色。

  “亲哥,你咋啦,耷拉着脑袋。”张建业摘下手套,跑到谢言之面前,低下头去看他藏在刘海下的眼睛。

  直觉告诉张建业现在的谢言之心情不好,难过到头都抬不起。

  谢言之越过张建业,不和他对视,摇摇头说:“没事儿,还没十点,咱们现在出发吧。”

  他不说,张建业没再继续追问,推着三轮车出发。

  一路上张建业都没有开口说话,十几年的相处,能影响谢言之心情的事情寥寥无几,不是谢母就是李蓁蓁,他等到谢言之想要说话的时候再开口。

  谢言之没继续让低气压在心头萦绕太久,悲伤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唯有自己努力赚钱,带江秀英去更大的地方去才有可能。

  心态转换过来,张建业心底也松了口气。

  “哥哥哥,停下帮我吹吹眼睛,小蠓虫飞我眼睛里了。”张建业一只手用力揉着左眼,另一只手在身前挥舞驱赶飞虫。

  谢言之立刻缓缓拉住三轮车中间的手刹,固定住走下车。他拉开张建业揉眼睛的那只手,声音低哑:“你别揉,越揉虫子越进眼睛。”

  “我亲哥,你可要轻点儿。”看见谢言之扬手熟悉的动作,他忍不住瑟缩下脖子。

  谢言之没说话,用实际行动回答着张建业。

  片刻后,张建业摇晃着脑袋,夸张哀叹一声:“我就知道,亲哥呀,你就学不会怜惜我这朵娇花了。”

  谢言之眼神都没给耍宝的张建业一下,淡淡道:“你也就剩个花了。”

  张建业嘿嘿直笑,他知道谢言之说的什么意思。

  他身上穿的都是花衬衫,今天穿的是大朵黄花衬衫,黄颜色多,容易招小飞虫,他再怎么注意也还是有小飞虫进入眼睛。

  以前也有过飞虫进眼睛的情况,夏天穿浅颜色的衣服这样的情况很多见。

  每次谢言之都是抠住他的眼皮,捏起衣角精准出击,一击制胜。

  并不疼,但是有东西靠近自己眼睛的那刻还是想要后退。

  谢言之劝过张建业夏天不要穿太俏丽骚气的颜色,根本劝不动。

  “我亲哥,你下次业尝试尝试花衬衫,你比我还高点儿,穿上肯定更好看。咱们不趁着年轻穿的酷一些,等到老了只有羡慕的份儿。”说着张建业低下头继续挥手赶面前的小飞虫。

  他穿出来的每套衣服都是精心搭配过的,哪怕是收废品天天面对脏兮兮的铜和铁他也要穿的帅气。

  晚上睡觉前张建业就会把自己第二天要穿的衣服找出来,市场街的男装店他全部都逛过,是熟客,老板见到他都给优惠。

  他最爱的就是走在潮流第一线,争做水稻县最靓的仔。

  谢言之实在是欣赏不动张建业的花衬衫品味,冬天还好说,到了夏天他就会觉得张建业是个花蝴蝶,天天都能穿不一样的花衣服出门。

  让他穿成花蝴蝶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脑袋被石头砸了,另一种就是李蓁蓁喜欢,除此之外绝无可能。

  这段小插曲让谢言之的心再次放松下来,专心蹬三轮车收废品。

  上午出来的晚,接连走了好几个村子都没有收到东西,三轮车斗里还是花俏的张建业和花花绿绿的袋子。

  “哥,快到周大爷周大妈家里了,咱们吃完饭再收废品吧。”张建业长腿落地,跃下车子。

  谢言之点点头,慢慢朝周大爷家的方向蹬去。

  周大爷家在桥村村头,村庄与田地之间有座桥,因此叫桥村。

  和周大爷周大妈认识完全是意外,那还是他们三人刚干收废品这行业那几年,没什么经验,赚不到钱。

  起初他们中午都是不吃饭的,全靠自己硬扛着,后来摸到门路能攒下一些钱,才敢带上中午饭在外边吃。

  午饭他们吃的都是窝窝头之类比较好盛放的,中午找个人少的地方凑合凑合就吃了。

  桥村村头,他们在那里吃过好几次窝窝头,也都被周大爷看到了,村头就他们一户人家。

  冬季天寒地冻,到处冰冷一片,周大爷出门准备过冬的柴火,半路没注意摔倒在路上,腰疼的站都站不起来,只能躺在原地。

  谢言之和张建业两人收废品恰好打哪里路过,把周大爷抬到三轮车上给他带回了家,当时三轮车是满着的,周大爷坐在车座上,谢言之扶住车把推车,张建业背着柴火,两个人就这样慢慢挪动步子把周大爷和柴火送回了家。

  周大妈在村口焦急等待着,她准备回村里找年轻人帮忙找一找老头子的时候,远远看着有辆三轮车过来,想先问问有没有看到砍柴的老头子。

  谁曾想三轮车走近,上边坐的赫然是她家老头子。

  他们俩没有孩子,彼此相互依偎走过大半辈子,每回周大爷出去砍柴都是周大妈最担心的时候。

  年龄越来越大,冬天上山的路难走,她没法不担心。

  两个人送周大爷回来,周大妈拦下他们,要让吃顿饭再走,谁也没有答应。

  再往后见面,谢言之和张建业两人在啃窝窝头的时候,周大爷端着家里的饭菜出来给两个人,一定要感谢他们。

  谁家吃饭容易,尤其是对于周大爷周大妈这样没有孩子的老人来讲,更是艰难,谢言之和张建业只喝了热水,拒绝了送过来的饭。

  打那之后,谢言之和张建业给两位老人砍柴,中午吃饭在他们那里喝口热水。

  冬天到的时候,窝窝头被冻得硬邦邦,不用热水泡泡咬都咬不动。

  今天中午,谢言之二人照旧是热水泡窝窝头。

  “言之,建业,这会儿太阳正大,你们进屋来歇歇。”周大爷过来给房屋后的两个人送热水劝说道。

  谢言之上前几步接过来热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爷,没事的,我们在屋后太阳晒不到,这里可凉快了。”

  周大爷气的跺两下脚,伸出手指了指两个人,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几年了,他天天劝,这俩人完全劝说不动。

  他知道谢言之顾虑些什么,可他不在乎。

  两个人是好是坏他能不知道,他们也没有孩子,就更不在意村里人的眼光了。

  这么些年,谢言之和张建业帮助他们砍柴,有时候家里抬东西的重活也都是两个人帮的忙,也只喝他家一口热水,给其他的一概不要。

  周大爷摇头离开后,谢言之和张建业才打开各自的饭盒,将窝窝头掰碎放在饭盒,然后淋上热水,这就是他们的午饭。

  不得不说今天的天气格外热,谢言之的衣服被汗水打湿紧紧贴在身上,他用筷子搅拌着饭盒,凉的快一些,吃完他们好赶紧出去收废品,出来一上午还没开过张,下午要更加努力。

  谢言之看着阴影外的空地,灼热的空气都有瞬间的变形,他拿起脖子里挂着的毛巾擦擦汗。

  最终谢言之又看向饭盒里的窝窝头,他还是要多赚些钱,去趟医院又花去大半存款,接下来的药钱还有给媳妇儿买秋冬衣服都要钱。

  他必须要多赚钱,不然往后的日子怎么过。

  饭盒渐凉,谢言之和张建业快速吃完饭。

  谢言之拿上水壶走到周大爷家门前,轻拍两下大门,熟练地喊道:“大爷大妈,我们走了,水壶放在门口了。”

  下午谢言之整个人的状态像是打了鸡血,不知疲倦地蹬着三轮车。

  周大爷和周大妈听见门外谢言之的叫喊声就出来了,走到门口往大路上看,果不其然,只看到两个人骑三轮车坚毅的背影。

  “说这俩孩子什么好呢,非这么不听话,进来躲个太阳也比坐在墙根儿舒服。”周大妈无奈摇摇头。

  她是真的心疼这俩孩子,还有一个在学校,放假时间才有空出来收废品,三个孩子她都心疼。

  小小年纪就出来收废品,干这行的多是和他们一样上了年纪的老头子老婆子们,年轻人没几个。

  三个都是好孩子,可是名声不怎么好。

  年纪最大的那个谢言之,遭受流言蜚语的攻击也最多。

  从谢言之进村收废品的那刻,村子里经常去县城的年轻人就宣传过他们的“事迹”,她先前也受到过那些流言的影响,认为那些小混混凶狠。

  再加上谢言之是个不苟言笑的,整个人看着更加难以相处。

  好几次周大妈都在村口见到两个人蹲在那里啃窝窝头,当时她思想龌龊,把人看脏了。

  竟然想着两个人是不是打算对桥村出手,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在她脑海里想过了,晚上觉都没睡好。

  真要有个万一,单独居住在村头的他们将会是最危险的目标。

  没几天周大妈就知道自己大错特错,思想简直离谱。

  谢言之和张建业根本就不是传言中的混混,他们依靠收废品过日子,是有正经工作的。

  而且,大冬天的,遇见摔倒在地上的老伴,他们拖着载满废品的三轮车送人回来,还没有丢下倒在一边的柴火。

  她要感谢两个人,送出去的饭菜两人谁也没收下。

  往后也没有狭恩图报,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他们口中劣迹斑斑的混混。

  不就是脸上有道疤痕,小时候又打了几场架,那也是为了维护自己的亲娘。

  如果放任自己亲娘被人欺负,那才应该被人戳脊梁骨说坏话。

  周大妈了解的谢言之越多越明白传言的离谱。

  其他人根本不去看事情背后的真相如何,只听闻他人口中的事情来解读谢言之,并且大肆传播。

  “就是,一个个的倔脾气,他们都不怕流言,咱们怎么会怕。”周大爷傲娇地哼了一声。

  当年他一直没有孩子,多少人说要他离婚再娶一个,几十年的压力都抗住了,会在意那么一些吗?

  谢言之总是担忧自己的名声给他们两位老人带去不好的影响,在村子里不比在县城,村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大家的田地也都是在同一片。

  周大爷都不在乎,他都六十岁的人了,早过了在意名声的年纪。左右这辈子也就他们夫妻二人过日子了,更没必要在意外来的声音。

  谢言之和张建业的背影逐渐变成小圆点,慢慢消失不见。

  周大爷周大妈拿起水壶关上门回了屋。

  到屋里周大妈嘴里还在不停念叨谢言之和张建业。

  李蓁蓁放假在家里,没让江秀英动手做饭,这段时间她会承包午饭和晚饭的。

  中午吃过饭,李蓁蓁就从江秀英屋子离开了,上午她可以陪人说说话,下午绝对不行。

  有她在场,江秀英不会愿意午睡,会不停地想要和她讲话没有丝毫睡意。她不能打搅江秀英休养身体的时间。

  下午趁着空闲时间,李蓁蓁在屋子里整理房间的衣柜,腾出谢言之所有毛边脱线严重的衣服。

  谢言之的衣服几乎找不到一件半新完整的,不是裤子腰间打着补丁就是肩膀上的短袖有个洞。

  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他的衣服都会有些小惊喜出现。

  衣服也不能全部扔掉,那样衣服会买不过来,他们目前的资金状况不太能允许像上次那样想买什么就买什么,需要精打细算。

  那些表面看起来没有补丁和漏洞的衣服,李蓁蓁都留下了。

  水洗褪色严重的地方,李蓁蓁想办法用同色系的线能绣点儿什么遮挡一下是一下。

  挑出来能穿的衣服李蓁蓁全部摆放在床上,其他的叠整齐放在书桌上。

  埋头做了一下午针线活,李蓁蓁在谢言之的衣服上温习上辈子学过的手艺。

  估摸着谢言之回来的时间,李蓁蓁放下针线,在院子里活动了会儿脖子开始准备晚饭。

  江秀英整个下午都没有睡觉,一直在屋子里偷偷摸摸的缝衣服。

  好几年没摸过针线活儿,一时间江秀英的手有些生疏,指头尖上扎出好几个印子,在苍白瘦削的手上分外明显。索性是在手内侧,吃饭的时候注意隐藏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

  自从去医院体检回来,江秀英一直在屋里背着谢言之和李蓁蓁偷偷摸摸缝制衣服。

  她身体病歪歪的,出不了远门,没什么可以做的,只想要再趁着最后的时间给几个孩子做些什么。

  江秀英想来想去她还能做得动的只有衣服了,给四个孩子一人一件夏天的衣服,也算是当做纪念。

  悄摸又做了一下午,江秀英听到外边李蓁蓁进厨房的声音,收起衣服和针线。

  天色也不早了,她做针线活儿时又比较投入,不太能听到外界的声音,被李蓁蓁发现会是严厉禁止她再继续的。

  厨房内,李蓁蓁有条不紊按照自己的节奏做饭,炉子上所有的锅喷菜刀全部都用了,也才只是做了一道土豆炖白菜。

  接下来的两道菜同样也是霍霍了所有还空闲的锅和盆,没有一样是干净的。

  俗称人菜架子大。

  这是李蓁蓁做饭的小技巧。

  每回按照这样的流程做饭,哪怕做出来的饭菜不尽如她意也会觉得很好吃。

  也只有这样,李蓁蓁才能不让自己那么抗拒做饭。她再怎么进行自我催眠饭菜好吃也藏不住事实。

  不过谢言之在外边骑三轮车收废品,一天下来腰酸背痛的,她最近休息,也不能成天歇着什么也不干。至少让谢言之回来吃上一口热乎乎的饭菜不是。

  晚上李蓁蓁做了两道菜,一道土豆炖白菜,一道炒萝卜丝,锅里熬着红薯面汤。

  谢言之今天回来的时间比平时晚,李蓁蓁在屋子里听见开门的声音第一时间就窜了出去,路过走廊顺手打开了院子里的灯。

  “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李蓁蓁上前关心询问。

  院子里暖黄的灯光将谢言之映照的格外清晰,李蓁蓁仔细打量谢言之,看他身上有没有哪里受伤出意外。

  谢言之是骑着三轮车回来的,后边满满一车收来的废品,身上没有受伤的痕迹,只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凌乱贴在额头上。

  确认谢言之没问题后,李蓁蓁让开路走到三轮车一侧推着给他搭把手。

  “别别别,蓁蓁,太脏了这些,会弄脏你衣服的。”谢言之转头伸手就要去拦李蓁蓁。

  手伸到一半,停在夜空中不再向前,谢言之猛然记起自己刚从外边回来,手上全部都是搬废品的灰尘,碰在李蓁蓁身上会更脏的。

  李蓁蓁毫不在意,灯光下映照地莹白如玉的小手迎上谢言之停顿在半空中的手。

  小手强势地握住大手,手和手紧密的贴贴。

  “难道你回来晚了就不给我拎洗澡水了吗?”

  “怎么会?”

  “那为什么要在意脏不脏的,终究都会洗干净的。”

  李蓁蓁左脚弓步超前,右脚后退半步,收回手扶在三轮车上,看向谢言之表示自己准备好了。

  谢言之无法,只好回正身体,用力蹬脚下的三轮车,只有自己更加用力,身后的傻姑娘才不会费力。

  江秀英也没闲着,趁小夫妻在院子里的时间出来到厨房盛饭。

  不做饭帮忙盛饭她还是能做得来的。

  谢言之从刹好三轮车,下来的第一时间就是拉着李蓁蓁检查,收来的废品不仅脏兮兮的,还有很多尖锐的地方,不小心就会被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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