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_我是年代文对照组的貌美作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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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一章

  “你好.我来拿药”

  “请把药单给我。”

  药房窗口的护士看清药单后,原本微笑的脸僵硬了几秒,嘴角撇了撇,“给,你的药。”

  说完把药扔了过去。

  力气太大,药盒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护士好像没有看到一样,继续低头摆弄着药单。

  女人佝偻着背,颤颤巍巍拾起药,戴着的破旧手套轻轻擦拭灰尘,小心翼翼塞在包里,像是对待什么宝贝。

  她的脸被一张大口罩遮住,只露出来一双黯淡无光的杏眼,全身也被包裹的严严实实,依旧看出来身形消瘦。

  等身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中,窗口另一个护士才戳了戳她的手臂,“小梅,怎么发那么大脾气,刚才那位女士若是投诉的话,可是要扣工资的。”

  一块、一毛的硬币。

  “.”

  “看她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能做出来这种事呢?”

  两个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眨了眨眼睛。

  “老太婆,原来你在这里呀。”

  四下无人,陆长安才敢把棉袄和手套脱掉。

  陆长安把宽大而破旧的棉袄紧了紧,防止风雪入侵,走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到住处。

  天很黑,雪下的很厚,她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家走。

  几个人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俨然已经把陆长安手中的钱当成了他们的所有物。

  护士瘪瘪嘴,不以为意,“她自己染上脏病,私生活不检点,还好意思投诉。”

  她冻得手脚冰冷,想煮点热汤暖暖身子,却看到不太大的铁锅里被扣了个瓷碗,掀开碗依稀可以看到塑料袋包裹着花花绿绿的钱。

  密密麻麻看着就恶心。

  家里的钱很快被他们搜刮一空。

  陆长安怔楞着想,把钱给她这样……不堪的人。

  苦涩的味道瞬间在口腔散开。

  有零有整。

  一百的、五十的纸币。

  那可是她的救命钱。

  她平静的看了会儿雪地里嬉闹的麻雀,喝了碗稀饭把门掩上,拿着化肥袋出去捡破烂。

  “兄弟们,咱们晚上好好搓一顿。”

  “谁知道呢.”

  她住的地方没有通电,只能点上蜡烛照明。

  陆长安住的地方偏僻,平常周围根本没有人,若是出了事.怕是等尸体臭了才有可能被人发现。

  那个人又来了吗?

  自从陆家出事后,每隔一月或两月她都会收到一笔钱,几百上千不等。

  陆长安仰头看了看空中飘着的鹅毛大雪,长舒了一口气,看来这个冬天不好过啊。

  值得吗?

  简易的大门被“哐”的一声踹开,冲进来的几个穿着大衣戴着帽子的人,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

  “呦呵,跟了几天,这下可以睡个安稳觉。”

  “你说这女人不自爱,伤的还不是自己的身体,现在生病了,后悔了,晚了!”这个年代染上脏病的除了做那种行当的还能有什么,小梅做着正经工作,自然看不起这种女人,冷哼了声,“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谁又会爱惜呢。现如今大环境这么好,出来找个什么工作不好,非得卖。”

  四处倒是堆积了不少破铜烂铁,码放的整整齐齐,看起来有几分赏心悦目。

  跑了一天才捡到十来根铜丝和几个铁片。

  她下意识把钱收起来,可惜健康的时候力气就不大,别说得了几十年这种病,力气更是小的可怜。

  “什么?你说她.”

  太冷了。

  她现在没有能力又得了这种病,没有人愿意雇佣她。

  溃烂的皮肤在光亮处显的愈发清晰。

  她数了数,足足有2000多块。

  说是住处,其实就是大桥下面搭设的简易棚子,简单的只有一张床和一个灶子。

  陆长安面无表情的拧开药瓶,倒出来几粒,没有就水就直接吞了药。

  可惜她始终都不知道送钱的人是谁。

  要想活下去就得花钱买药,可这种药太贵,只能勉强以捡破烂为生。

  “啧啧啧,看来赚的不少啊。”

  若被他们拿了去,她怕是真的挺不过这个冬天。

  不……她要活着!

  陆长安的嗓子又哑又苍老,就像是乌鸦叫的一样难听,“把钱给我!给我!”

  求生的本能,令她拼尽全力死死抱上其中一人大腿。

  还未反应过来,胸口就被踹了一脚。

  这一脚踹的可不轻,陆长安只觉得五脏六腑好像移了位一般,心口发疼连带着喉咙间都多了丝血腥味。

  男人见她死不松手,气极了,一脚一脚的踹她,“死老太婆,赶紧松开我。要不然老子要你好看。”

  陆长安瘦弱的身躯随着他的动作,一下下的向后倒,太阳穴刚好撞到了一旁的石头尖上,一阵刺痛来袭,浓郁的血腥味在空气中散开,她的大脑瞬间空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隐隐预约听到声音。

  “妈的,我不会被传染上脏病吧?”

  “真他妈晦气,先去医院检查。”

  “她怎么没动静,该不会死了吧?”

  “死就死呗,反正也没有人知道是我们干的。”

  “哈哈哈,兄弟们,下馆子喽。”

  雪太大。

  寒风更是不要命的刮。

  陆长安冷的发抖,她想把身体缩成一团,希望等会攒够力气回家,不至于冻死在外面。

  她要报警。

  她要把救命钱要回来。

  她不能死。

  她不能……

  冷。

  好冷。

  就像是有人拿刀子在她身上刮一样。

  还有一股强烈的窒息感。

  陆长安微微睁开眼,浑浊的水瞬间往她鼻孔和口腔中灌。

  她怎么……在水里?

  那群混账抢走她的钱不说,还要置她于死地。

  畜生!

  窒息感越来越强,求生的本能让她拼命往上游。

  可惜她不会游泳,扑腾了很久,身体像抱着铅球,不停地下坠。

  她渐渐没了意识。

  黑暗中有个身影朝她游了过来,抱紧她的腰,把她往岸边带。

  新鲜的空气猛地钻进了口腔和鼻孔,她剧烈的咳嗽着,苍白的脸多了抹血色。

  她紧紧的抱着那个人的手臂,与男人相比,她的身形显得格外娇小。

  “你……救命……”

  天很暗,雨很大,看不清救她之人的面容。

  那些感谢的话未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噼里啪啦的大雨砸进了黑暗。

  陆长安的脑子好像被人拿斧头劈成了两半。

  一半是恣意快活的前十七年,一半是悲惨无比的后半生。

  她是军/区大院陆家的老来女,父亲和三个哥哥都在部队,母亲是卫生部主任。

  自幼父母和三个哥哥就把她当眼珠子疼,因此养成了骄纵的性子,虽然骄纵不过没有恶意,性格好,人缘好,长得跟年画似的,大院里没人不喜欢她。

  后来三个哥哥成了家,三个嫂嫂也对她好极了,可以说十七岁以前,她没有受过一点委屈,吃的穿的用的都是顶好的。

  1975年,刚好赶上知青下乡,按照陆家父母的地位,她根本用不着来这种地方受苦,可她的脑子当时不知道是不是被驴踢了,竟然不顾家人的反对,宁死下乡。

  自从来到红星生产大队,她就彻底变了个人,嚣张跋扈,胡作非为,恶语相向,惹得人人不喜,更是处处针对比她早两年来的知青苏宁,最后还因为攀比心嫁了个假富豪,染上了脏病,陆家也因为她被连累,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一手好牌被她打个稀巴烂。

  可问题就出在这。

  陆长安长得好看来自于父母的基因,可以说陆家就没有丑的人,军区大院里不少和她年纪相仿的青年长得也不错。

  她的眼光一向很挑,别说男人,就是吃的穿的用的,也要挑最好看的,怎么一碰到楚晏辞就跟丢了魂似的。

  虽说楚晏辞剑眉鹰眼,家庭条件不错,个子又高,不少女知青和生产队未婚女性都喜欢他。

  可楚晏辞和她认识的人相比,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

  最重要的是,她为什么会处处针对苏宁?

  小时候父母经常教导她,与人为善。

  陆长安虽然有些娇气,但性格很好,人缘也是好的没话说。

  不可能因为一个男人而去为难女孩子。

  直到看到书架上那本泛黄的书,陆长安就都明白了。

  原来她所处的世界是本年代言情文,苏宁是书中的女主,她则是又娇又作的恶毒女配对照组。

  她的存在就是为了衬托苏宁的美好。

  她骄纵,苏宁善解人意;

  她做作,苏宁温柔大方;

  她不愿意下地干活赚工分,苏宁不仅愿意下地还发明了各种先进的机器被登报表扬;

  她甚至不知廉耻的勾引苏宁的男朋友楚晏辞。

  诸如此类奇葩的事,数不胜数。

  这些所作所为都是作者安排好了的,她无力抗衡,只能按照剧情走。

  即便她并不想。

  可.她是陆长安,她有自己的骄傲和思想,她前十七年已经见识了别人一辈子都没有见过的事物,为什么要因为莫名的女主苏宁,就要葬送自己的一生?

  就因为她是女配吗?

  未免太不公平!!!

  没等她多想,身体突然一阵冷一阵热,她打了个激灵,迷迷糊糊睁开眼,刚好对上一张英俊的脸。

  那个人注意到她醒了,眉心拧成一团,眼尾微微下垂,丝毫不掩饰嫌恶,语气十分不好,“陆长安,以后别再找苏宁的麻烦,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喜欢你,耍这种手段真的很令人恶心。”

  这个人……

  就是书中的男主楚晏辞。

  以前她明明知道他是苏宁的男朋友,依旧追在他屁股后面,甚至想灌醉他成了好事,令苏宁难堪。

  和苏宁作对的结果可想而知,自然没落到什么好。

  可问题是,他现在不是已经和苏宁结婚,还生了对天才双胞胎,成了全国首富。

  电视和报纸报导了很多次。

  他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有钱人保养的这么好吗?

  四五十岁的年纪看起来和一二十岁差不多?

  陆长安喉咙疼的厉害,张了张嘴巴,“……水……”

  楚晏辞大概以为她还在耍手段,一脚把椅子踹开,原本就不太牢固的椅子立刻成了一堆破木头。

  他冷声道:“陆长安,你还真是死性不改!下次若是想死就死远点!别让我们受累找!”

  说完,怒气冲冲的把门甩上。

  陆长安不明所以,她喉咙发涩只想喝点水润润嗓子,于是艰难的爬起床,倒了两杯水喝完,又重新躺回床上。

  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大雨噼里啪啦的砸在不太干净的绿色花纹玻璃窗上,透过煤油灯映出来微弱的光,她看到泥巴糊的墙和地,床头四周系着早就过时的白色蚊帐,墙上糊着层层泛黄的报纸,上面印着“青春在下乡,建设新农村”的字样,方才喝水的大瓷杯以及不远处的红色茶瓶明显是七十年代的痕迹。

  这.这里好像是红星生产大队知青们住的宿舍。

  是回光返照还是……她回来了?

  陆长安循着记忆,手忙脚乱从枕头下找了个小镜子,就着光仔细看了看。

  即使在微弱的光下,也能看到镜子里的人肤若凝脂、一双杏眼潋滟,脖颈两边的麻花辫又黑又亮,除了眼底的青灰色令她多了几分脆弱。

  她激动的捋起袖子和裤腿。

  皮肤白净而光滑,就像剥了壳的鸡蛋,哪里还有之前那种溃烂的痕迹。

  陆长安还是不相信自己回来了,就着手臂下了吃奶的劲狠狠咬了一口,痛觉迅速蔓延开来,被咬的地方又麻又疼。

  不是做梦。

  她真的回来了!

  没记错的话,现在应该是刚下乡的那一年——1975年。

  陆长安顾不上身体不适,又笑又跳又叫。

  笑着笑着她就哭了。

  谁都不知道她后来的几十年是怎么过的。

  她想死,又不能死。

  如果她死了,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人能为陆家平反。

  她只能像阴沟里的臭老鼠一样活着,等待着机会。

  她还要记着父母、三个哥哥嫂嫂和乖巧可爱的侄儿侄女,除了她没有人记得他们。

  所以……即便她不想活也要活着。

  门被大力踹开,走进来一群面色不善的男男女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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