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番外:帝后(二)_皇嫂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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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番外:帝后(二)

  此为防盗章

  帝王话末隐了戾,尾音高而浑厚。陆大老爷起身拱手,回道:“睿王殿下左侧腰伤有异。当时亲卫拥左而护,左侧腰伤是由人从后用利器刺入,只是下官未能看出是哪种凶器。再有利器染毒,皮肉乌黑,伤入内脏,比失血更致命。初步判断行凶人是混在亲兵中,要一刀了结睿王殿下的性命。”

  明宣帝听着这些话,心脏仿佛也被刀子扎了一下,隐隐作疼。他深吸一口气说:“若朕命你去查,你能否查清何人行的凶!”

  陆大老爷神色凝重,他早就想过这样的问题,不急不缓地说:“回陛下。睿王殿下是在战场被人杀害,第一案发现场已经无法查到线索。下官以为,眼下只能从刀伤、当日陪同睿王殿下的亲兵这两方面下手。至于......”

  他说着顿了顿,一撩官袍下摆重新跪在地上:“至于能否查清行凶之人,微臣不敢断言。”话落,他就听有什么东西被摔落在地面上。

  明宣帝一手拂倒了御案上的奏折与笔架,盯着下方臣子的双目通红:“不敢断言?!什么叫不敢断言!”

  “陛下,微臣明白陛下的心情。可断案必须先要查实疑点,从而推断出相关可疑人物,臣如今只是见过睿王殿下的伤,所以臣不敢断言。”

  “那要是深查之后呢?!”

  明宣帝再度逼问,陆大老爷神色平静,依旧回道:“微臣只能尽力去查,不放过任何细微的疑点,但最后怎么样,微臣现在仍是无法答复陛下。”

  “父皇。”一直沉默地太子朝明宣帝一揖,声音沉痛,“陆大人身为大理寺卿,查案断案这方面,自然是最清楚明白的。陆大人嫉恶如仇,为了帮儿子暗中去验伤,才有的让谢大姑娘守灵一事。”

  “父皇,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儿子与三弟还该谢谢陆大人与谢姑娘。”

  太子所言叫明宣帝侧目,帝王深沉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诧异:“你的意思是,安排谢丫头守灵的事,并不是你的意思,而是文柏的提议?”

  陆大老爷听着父子间的对话,仍纹丝不动。太子立即应是,一并跪了下来:“儿子不想三弟含冤而死,应了这掩人耳目的验伤办法,才向父皇进的言。”

  明宣帝再看陆大老爷的视线就变得柔和了许多,良久才与太子说:“倒是委屈谢丫头了,这事你做得是对,又不对。”

  说着,顿了片刻又道:“只让大理寺去查,确实有着诸多困难,朕命锦衣卫指挥使与你一同调查真相......暂时还是先暗查。”

  此事最终做了定案,陆大老爷叩头领旨,心中总算松口气。

  谁也不敢凭一身正气和忠肝义胆,就断言能抓到杀死睿王的真凶,这一关他应下太子的时候就有想过,眼下算是闯过来了。

  很快锦衣卫指挥使万鸿羽被召见,听完明宣帝的旨意后,与陆大老爷一同离了宫。

  两人离去,殿内就又剩下天家父子俩,明宣帝望着侧边的一只金鹤。

  金鹤嘴叼莲花灯台,鹤首微屈,臣服恭敬之态。

  明宣帝看着,却是来了无名火,语气森然道:“是谁想要反了这天吗!”

  太子沉默着,双肩微垮,咬牙再咬牙,才颓然回道:“是儿子无德无能......”

  明宣帝的目光霎时又多了几分凌厉。

  静竹斋里,陆承泽还在眉飞色舞,谢初芙在边上都快要瞌睡了,再也忍不住用手肘去捅他。

  “表哥,我还要去买东西呢。你陪不陪我去。”

  “再一会,还没说呢。”

  陆承泽不满地回了句,双眼又亮亮地要和许廷之两人讲先前的无头尸案。谢初芙微微一笑,桌下的脚抬起,狠狠踩到他脚面上。

  “表哥,真的不走啊?”

  陆承泽吃疼,脸色都变了,霎时改了口:“走走!时间不早了,表弟我们走!”

  许廷之和林砚都一怔,不舍着站起身:“陆大人这就要走了啊。”

  谢初芙对这两人也没啥辄,能被她这表哥哄得一愣一愣的,她都要怀疑能不能考上举人。她扯住陆承泽的衣袖,省得他反悔,边扯边往外走,转着头跟两人抱歉笑道:“许兄林兄,下回再让表哥跟你们细说。”

  两人只能依依不舍,末了林砚感慨一句:“不想陆大人居然如此健谈,一点架子也没有,外头都传他持才傲物,可见传言不实。”

  “是啊,陆大人才是我等真正要学习的青年才俊。”许廷之接了句。

  落在最后的苏木听得嘴角一扯。今天他们家表公子完全是因为破案了兴奋的,也只有说起案子时才会神采飞扬,平时确实是不怎么理人,特别是对那些套近乎的。

  这两人好像被假像一时蒙蔽了。

  出了静竹斋,谢初芙才松开手,没好气睨他:“你怎么一说起案子就犯老毛病,跟谁都能说一天。”

  陆承泽还有些意犹未尽,委屈巴巴地说:“你们都不听我说,我难得说一回过瘾的。”

  谢初芙实在是对他无语了,不怪她舅舅舅母一听他要讲案子,就宁可没有这个亲儿子。

  她头疼,肚子也饿。

  刚才在茶寮里是用了些点心,但现在都正午了,就建议道:“我们去吃馄饨吧,四喜街角那一家。”

  陆承泽点头:“好,表哥请你!”

  陆承泽俸禄微薄,但好歹是一府少爷,谢初芙没有和他客气,在去四喜街的路上还买了不少小吃都抱在怀里。跟在边上的苏木在想,姑娘护食的坏毛病又暴露了。

  三人到了那家馄饨店,正是吃饭的时辰,小小的店里都坐满了。

  谢初芙抱着吃的在门口探头,正在竹棚下煮面的老板见着两人,脸上堆着笑招呼:“两位公子来了,里头坐满了,要不我给你们还在巷子里摆个桌。”

  两人常结伴来,老板都认得,在巷子摆个桌将就的事儿两人也没少干。

  陆承泽应了声好,还给搬桌子的老板娘搭了把手,谢初芙要了三大碗馄饨,陆承泽那碗不要葱花。

  这边坐下,就听到巷子里有开门的声音,谢初芙好奇张望了两眼,看到一群家仆围着个中年男人走出来。

  中年男人微胖,一身绫罗绸缎,腰带上镶着颗红宝石,富态极了。

  气质看着像是商人一流。

  中年男人走过两人坐的桌边,还皱了皱眉,加快速度。谢初芙没有错过他不屑的眼神,心想这人肯定为富不仁。

  一点也不和善。

  等那人走过了,陆承泽突然挨近了些,跟她低声道:“这就是那个南方富商!”

  谢初芙错愕:“那个给盈柳烟云赎身的富商?”

  “对!是不是觉得其实挺面目可憎的,也许是靠着司礼监,他对我们大理寺的人也不算太客气。”

  “居然是这么个人。”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谢初芙突然觉得盈柳最后为了独霸这么个人的宠爱杀人,有点亏得慌。

  这样的人,估计也不会长情吧。

  兄妹俩不约而同在心里鄙视富商,那头老板娘已在用木托盘端着馄饨过来。

  刚出锅的馄饨圆润饱满,汤底用的是熬了一晚的鸡汤,调味放了胡椒粉,出锅后再撒上香芹和青葱。光是看就叫人食指大动。

  谢初芙伸手去拿了筷子和汤匙,陆承泽却是直接舀着吹吹就往嘴巴里塞。

  “表哥,你有没有觉得这富商面相眼熟?”谢初芙正要张嘴去咬馄饨,动作又顿一了下,发问间歪头见到她家表哥被烫得直张嘴呼气。

  这人.......吃东西从来都不文雅。

  陆承泽呼了半天气,舌头都烫麻了,囫囵咽下说:“他?没有啊,富商不都这长相。胖胖的,见到有关于钱的东西才会眯着眼笑。”

  好像也是,所谓的大众脸。谢初芙点点头,埋头跟碗里的馄饨拼劲,吃了会,再又拆开油纸包,把在路上买的炸尖角、水煮毛豆分给陆承泽和苏木各一小份,自己将剩余的一扫而光。

  陆承泽默默看着,腹诽道:怪力表妹胃口就是好。

  吃过馄饨,谢初芙本来还想再逛逛的,权当消食,哪知没走几步看到一辆马车。当即就打消了念头。

  苏木也瞧见那马车,轻声道:“姑娘,那好像是您的同窗,是万家姑娘吧。父兄都在锦衣卫当差那个。”

  谢初芙点头:“我们换条路走吧。”

  这万姑娘在女学里,没少为几个公主跟自己亲近而使绊子,让看到男装不妥。又是睿王设灵的这个节骨眼。

  三人只好从胡同穿到另一条街上,雇了辆马车打道回府。

  陆大老爷一直到炊烟升起时都没有家来。这个时辰,睡了整个下午的赵晏清也才刚刚清醒,终于恢复了些精神。

  永湛听到动静忙唤上小内侍前去伺候穿衣,赵晏清让喊了热水沐浴,从净房出来后眼神清明带着锐光。

  “去把左先生请来,这么个下午了,章程也该拿出来了。”

  永湛一听,他们家王爷是做了决定要拔毒,还是担心他的身子:“殿下,若是不宜此时拔毒,您还是听着些左先生的,身子为重。”

  “你什么时候变成跟妇人一样啰嗦了。”赵晏清在罗汉床坐下,往青缎面的大迎枕一靠,“去喊人吧,顺便问问他,今儿是不是又给那边送信去了。”

  那边......永湛心头一惊:“您是说......娘娘那儿,还是蜀中陈家?”

  赵晏清唇角微微一勾,难得用凌厉的语气说道:“你问他不就知道了,这毒由不得他不拔!”

  他的强势仿佛形成一股无形的压力,永湛连大气都不敢喘,快速转身离开。

  赵晏清就继续靠着迎枕闭目养神。

  他不是齐王,不会让无关的人束缚手脚,永远处于被动,何况还有太子那头在盯着。

  现在除了让企图控制他的人闭嘴,还要先放低太子对自己的戒心。思索着,他睁开眼,一双清杳的眸子盯着挂在墙上的舆图看

  守灵一事,是赵晏清在离宫前,太子才告知的。

  赵晏清神色平静地领命,等太子越过自己才慢慢转身,看着他拾阶而下。

  已过了正午时分,太阳微微偏西,光正好照在太子过肩的那四爪金龙上。金龙头角嶙峋,龙目大睁,狰狞不可侵。

  赵晏清闭了闭眼,太子刚才微抬下巴,睥睨间带着凌厉的眼神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在他还是睿王的时候就总听这嫡亲的哥哥说,陈贵妃母子心存有异,决计不是面上那样简单。

  他总觉得是兄长立于高位,疑心过重。

  直到魂归齐王身上,记忆里都是齐王的谋划,如何在他身边埋了死士,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将他毙命于战场。他才确认所言非虚。

  而更可怕的是,这样一件事,不动声色谋划多年,才在战场上找到最不引人怀疑的时机下手。

  神不知鬼不觉。

  赵晏清不得不佩服齐王的忍功。

  也正因为齐王存了异心,杀死了自己,如今他才更不清楚该如何自处。

  要保住现在的自己,就得再继续和太子周旋,错一步,怕真要去阎罗殿报道了。

  赵晏清想得直皱眉,太阳穴都在隐隐作疼。再睁开眼,太子的身影已经不见,一位还算熟悉的内侍正喘着气朝他奔来。

  “齐王殿下。”内侍停在三步之外,朝他行礼。

  赵晏清颔首:“苗公公。”

  “殿下。”苗公公脸上当即就笑开花,殷殷地说,“娘娘知道您进宫来了,差奴婢来看看您。”

  这位苗公公正是齐王生母陈贵妃的心腹。赵晏清成了齐王后回京,进宫见了陈贵妃一回,这对母子每年几乎就见那么一两面,在齐王心里,对陈贵妃这生母的感情也十分复杂。

  赵晏清虽然未能有齐王的所有记忆,最清晰的就只得布局杀人那部份,但还是能品到齐王心里对陈贵妃的抵触。

  那种抵触都化作本能一样,提到陈贵妃第一反应是厌烦,就跟齐王练就的,人前总能笑得温润无害本领一样。

  母子间的关系算不得融洽。

  苗公公见赵晏清一时没说话,笑里就带了几分小心翼翼,轻声唤道:“殿下?”

  赵晏清这才抬着眼皮淡淡地笑:“劳烦娘娘记挂了。”

  “嗳,奴婢会原话转告娘娘的。娘娘还请殿下您注重身体,要按时服药,莫要太劳累了。”苗公公再度灿烂地笑,说完便弯着腰行礼告退。

  赵晏清抬了步子要先离开,苗公公突然又疾行到跟前,压低了声说:“殿下,您一定要理解娘娘的苦心。那么些年,娘娘受的苦都憋在心里头,若不是为了保全,娘娘如何忍心。而且娘娘从没想过逼迫您做什么,只一心想着殿下您平平安安。”

  赵晏清却脚下未停,没有再理会。

  苗公公看着他笔挺的身姿远去,还能看到他时不时抵拳低咳两声,眼里都是忧色。

  殿下怎么又咳嗽了。

  赵晏清从西华门出了宫,上车前侍卫永湛听他仍是低刻,不由得皱眉说:“殿下怎么从睿王府出来就一直咳嗽不止。”

  赵晏清摆摆手,示意不紧,催促道:“走吧。晚些还要再到睿王府去。”

  永湛眉头皱得更紧了,不是祭拜过了吗?应该明天才会要再与文武百官一同到睿王府才对吧。

  赵宴清这头才离了宫,后脚就有人给太子禀报。

  “陈贵妃派人去见了齐王,只是嘱咐了两句要齐王注意身体。”

  太子面无表情听着,没有应声。他身边的内侍见侍卫还傻站着,忙挥手让人先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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